第一章 我回来了! 巴山郡,贫民窟。 残阳似血,晚霞余晖照耀在徐逸身上,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手里捏着一张照片,对比不远处那残破民居前,坐在轮椅上望天的女孩。 “确定是她?真的是我妹妹,徐灵?”声音如刀,却潜藏难以被人察觉的慌乱。 在他身后,一道清冷窈窕身影,戎装染血,低语回答:“红叶确定。” 徐逸拿着照片的手,抑制不住的在颤抖。 十六岁从戎,二十二岁于夜狼关拜帅,二十五岁即将封王的天龙第一战神,此时此刻,他的手在抖! 红叶杀意蓬勃而出:“属下现在便去,屠尽赵钱孙李周五家,将八百人头呈上!” “不急。”徐逸面无表情的抬手,一滴滚烫鲜血从他掌心落下。 红叶低头,杀意尽收。 指甲嵌入了掌心,徐逸却不觉得有丝毫疼痛。 他仔细看着照片,又看着那轮椅上的女孩,依稀看出了昔日的轮廓。 身躯瘦弱,面容苍白,长发如杂草,沾染着死寂的枯黄。 本该清澈动人的双眸,麻木、空洞。 她虽还活着,可除却呼吸,与死人无异。 “哥,人家走累啦,背背我嘛好不好?” “哥,你觉得这条裙子好看,还是这条?不要不要!我才不穿背背裤,丑死了!” “哇……哥,我好伤心,我门牙掉了,说话漏风……你还笑?恨死你啦!” 昔日点滴似在眼前。 徐逸就这样站着。 钢枪为骨、脊梁作山的站着。 谁也读不出他此刻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嘎吱…… 在徐逸准备迈步上前时,紧闭的木门打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青年,端着水杯走了出来。 他消瘦而落寞,看向轮椅上女孩的双眼,却透着无尽柔情。 “小铃铛,该吃药了。” 哐当…… 一群人由远及近,随意的踢着脚下的金属盒子,发出刺耳声响,打破了寂静。 “一个病鬼,一个残废,哈哈,对,该吃药了,药不能停啊。”染着黄发,脖子上挂一根粗大金链的男人戏谑着。 “哈哈哈……”一群人,猖狂大笑。 青年死死咬牙,护在徐灵身前:“你们又想怎么样?” 黄发男人突然一脸惊恐,双手抱拳,朝青年弯腰:“哎哟,汪不仁,汪大少,对不住对不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在这,冒犯了您,为了表示歉意……” 啪! 黄发男人正说着,猛的一巴掌扇在汪不仁消瘦泛黄的脸颊上。 汪不仁趔趄几步,手中水杯没能捏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原本水杯中的温水,溅在徐灵干净的破洞帆布鞋上。 她的双眼,依旧涣散而空洞。 仿佛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足以引起她半分注意。 “你还真以为你是曾经的汪家大少啊?狗东西!老子没事就喜欢欺负你,你能拿我怎样?” 黄发男人一脚将汪不仁踹翻,朝他吐一口浓痰,脸上便浮现出变态般的快感。 他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但却能够将曾经高不可攀的汪家大少踩在脚底,肆意羞辱。 这难道还不值得高兴么? 汪不仁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肚子,他双眼遍布血丝,他愤怒得想要毁灭这世界。 但! 为了轮椅上的女孩,他得忍。 忍受一切羞辱和折磨! “看看,汪大少的眼神很愤怒嘛,来,哥几个,给汪大少降降火气。” “嘿嘿……刚好手痒了。” 一群混混带着狞笑而来,汪不仁只能屈辱的蜷缩身体,抱住脑袋。 让他们打! 让他们欺负! 让他们尽兴!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徐灵不受羞辱。 拳打脚踢中,汪不仁的嘴角很快有鲜血流出。 他一声不吭,默默承受。 “汪不仁……” 徐逸眼眶有涩意。 曾经他是徐逸最痛恨的人,因为他嚣张跋扈,他目中无人,他有事没事就喜欢欺负自己和妹妹。 然而老天开了个玩笑。 这个以前总是欺负他们的恶棍大少,如今却是唯一护在妹妹身前的人。 “许是这巴山蜀地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些,让他们去南疆体验生活吧。”徐逸开口道。 身后的红叶微微躬身:“喏!” 轻风吹过。 围殴汪不仁的不良混混们,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便是一黑,全都木愣愣的昏倒在地。 汪不仁的眼睛被鲜血模糊,隐约看到一道倩影,用绳子将这群不良混混,一个接一个绑住双脚,举重若轻般,拖着远去,消失在拐角。 从始至终,徐灵的眼眸不曾转动过分毫。 她的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天边那一抹如血残阳。 嗒嗒……嗒嗒…… 脚步声缓缓而来。 汪不仁就着地上的积水,将模糊了眼的鲜血擦拭,便看到了一双黑色的军靴。 他艰难仰头,又看到染血的戎装,最后,定格在来人那刀削斧砍般的刚毅面容上。 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 汪不仁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开口:“你……你……你……” 他嗫嗫嚅嚅,你了半天。 “我,回来了。”徐逸目光放在轮椅女孩的身上。 三分柔情、三分悔恨、三分痛苦,还有一分入骨的杀意。 听到徐逸的声音,徐灵空洞的眼眸里,泛起了涟漪。 她首次微微低头,看向徐逸。 然后,干瘦的手指微颤。 仅此而已。 很快,她眼中的涟漪黯然散去,依旧麻木呆滞。 “小铃铛,我是哥哥,我回来了。”徐逸柔声道。 徐灵不言不语。 徐逸低头,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几颗胶囊,道:“汪不仁,重新拿药。” 汪不仁艰难起身,默默进屋,重新出来时,左手端着水杯,右手掌心垫着一张白净纸巾,上面躺着几颗药。 徐逸将胶囊拿起,放在徐灵嘴边。 徐灵没有任何反抗的张了嘴。 这一刻,徐逸心如刀绞。 她已习惯了逆来顺受,她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反抗! 亦或者说,于她而言,世间的一切,都再无意义,便无谓顺从与反抗的区别。 喂妹妹吃完药,徐逸温柔的重复:“小铃铛,我是哥哥,我回来了,从今以后,这偌大的世界,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欺负你。” 徐灵眼神空洞的看着徐逸。 就这么一直看着。 看着…… 第二章 南边的王,代天牧疆! 晚八点,华灯初上。 “汪不仁,这些年辛苦你了。”徐逸看了眼旁边屋子已经入睡的徐灵,平静开口。 在徐逸对面,汪不仁唯唯诺诺,闷着头说不出话来。 九年时间,恍然如梦。 曾经那意气风发的恶少,早已不见嚣张的模样。 “红叶,让薛一针日夜兼程,赶来巴山郡,二十四小时内,我要见到他。”徐逸微微侧头。 始终站在徐逸身后的红叶颔首:“喏!” 气氛,陷入沉默。 良久,汪不仁鼓起勇气:“徐逸,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 徐逸的变化太大了,大到他不敢相信。 眼前这个戎装染血,眼神深邃如星辰一般的男子,真的是当年那个体弱多病,被他欺负之后却倔强沉默,从不向父辈告状的徐逸? 徐逸隔窗眺望漆黑如墨的苍穹,古井无波的开口:“去了南疆,有位老人给我起了个新的名字,徐牧天。” “新的名字?徐牧天?” 汪不仁猛的瞳孔收缩,眼珠子似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徐牧天! 是那个领百人铁骑,奔袭千里,杀得上万境敌溃不成军,围魏救赵夜狼关,迫使三十万大军回防救驾的徐牧天? 亦或者是一人之力堵一国之门,千军万马无一敢向前一步的徐牧天? 手染千军血,脚踏万里骨的……徐牧天! 汪不仁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从内心深处生出的颤栗。 徐逸。 徐牧天。 这本该是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名字,却汪不仁恍惚的瞳孔里,渐渐重合。 “你这些年为徐灵所做的一切,我已知晓,你的病虽是顽疾,也能治好。” 徐逸身躯微微往前倾了些,目光平静:“现在,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汪不仁嘴唇颤动,久久无语。 “不急,想好了再说。” 徐逸起身,走到隔壁房间,低头看去,心中一痛。 徐灵没睡,她睁着眼,眸中死灰,没有焦点。 “小铃铛,睡不着么?哥哥带你出去走走。” 徐逸说着,将徐灵拦腰抱起。 轻若无物,却重若千钧。 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不足七十斤…… 徐逸亲自推着轮椅,带徐灵一起上了路边停靠的黑色悍马。 车身伤痕累累,狰狞而霸气。 “你就不去了,这是我家的私事。” 徐逸轻描淡写对汪不仁说了一句,黑色悍马如凶兽一般,在夜色下缓缓驶离。 汪不仁呆滞良久,返回屋里,颤着双手拿出屏幕有裂纹的手机,点开了新闻直播。 半小时之后,就该是徐牧天封王的重大新闻。 ……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晨星酒店。”车上,徐逸柔声开口。 徐灵嘴唇颤了颤。 九年前,徐逸因不满父亲二婚,愤然离家,从戎南疆。 不到半年,巴山郡首富徐云曜,从晨星酒店一百零八层,一跃而下。 也在当晚,徐家千金徐灵,从四楼跌落草地,摔断双腿。 次日,赵钱孙李周,五家齐至,瓜分徐家偌大家业。 至此,名门徐家,家破人亡,泯然于众。 汪家大少汪不仁,因保护徐灵,遭受报复,汪家三十二口,除他之外,尽数命丧黄泉。 有人不让汪不仁和徐灵死。 要他们活着,猪狗不如的活着,远比死去更痛苦。 彼时的徐逸,初改名徐牧天,手握三寸寒铁,战苍茫之军,对巴山郡发生的一切无从知晓。 直到昨日,九年鏖战,苍茫破胆,国都悬白旗,举国投降,徐逸班师回朝,才知晓这被封锁八年半的消息。 有人,瞒他。 今夜的晨星酒店,有一场拍卖会。 压轴之物,却是徐云曜视之如命,曾说过要当做传家宝的东西。 二十分钟后。 巴山郡五星级酒店,晨星酒店。 徐逸推着轮椅,有红叶紧跟半步之后,进入七楼。 偌大会厅,名流汇聚。 一个个衣冠楚楚,西装革履。 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拍卖会已过半场,稍作休息,便是压轴。 徐家兄妹的出现,颇为惹人注目。 一个戎装染血,一个粗布麻衣。 与各界名流、与辉煌大厅、与高贵优雅,半点也不匹配。 “看起来很陌生啊,你从哪里来?”一个黑裙女子款款而来,开口间,满是趾高气昂。 “贫民窟来。”徐逸平静应道。 “哇,贫民窟?来做什么?拍卖?”女子夸张捂嘴,似很惊讶,实则满脸嘲弄与不屑,没有丝毫隐藏。 “好臭,什么味啊。”旁边有人皱眉捏鼻。 其同伴则指着干瘦如柴,头发枯黄的徐灵:“是她身上传出来的臭味!” 虽然住在贫民窟,但汪不仁将徐灵照顾得很好,便是连脚上破洞的帆布鞋,也干干净净,身上更无臭味可言。 他们所谓的臭味,是贫民窟的味道。 “他身上也臭呢。”又有人指着徐逸,满脸嫌弃。 徐逸身上是有味道的。 血腥味混杂着汗味,在煞气的搅拌下,于沙场上,令人胆寒。 但到了这腐朽之地,身处名流之中,他们不懂敬畏,只觉肮脏难闻。 “放肆!敢对我主不敬,你们……”红叶身上杀意再现,冰冷的眸子里,泛起尸山血海。 十五岁被徐逸从死人堆里挖出,单枪匹马,辗转百里,闯十二关卡,一身伤痕累累,终归救回了她的命。 于那一刻起,徐逸便是她的天地世界,她的日月星辰,她此生誓死追随的唯一! “无知蝼蚁,不配染血。”徐逸淡淡开口。 红叶低头,杀意再次消弭,只剩下满心敬畏。 于众人而言,他们只不过是感觉到忽然有一股冷空气降临,随后便消散无踪。 “两个神经病,一个残废,莫不是傻子吧?都什么年代了,以为演戏呢……笑死人了,小子,快滚吧,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地方。” “啊呀呀,我好怕啊!莫非你是贫民窟出来的战神?不知道上哪捡一身破烂戎装,再染点鸡血狗血,就可以出来吓人了?什么玩意啊。” “嘿嘿,即便真是军人,也没资格在我等面前叫嚣,惹得爷不高兴了,让你三更死,阎王都没办法留你到五更!除非……你是我天龙第一战神徐牧天?” “哈哈哈……” 面对这肆无忌惮的满堂嘲笑,徐逸倒是平静,淡然自若,低着头的红叶,却浑身微颤。 徐逸被辱,她似千刀万剐! 砰! 猛然,会厅大门被推开。 一行卫兵动作矫健,分列两边。 穿黑色中山装之人,快步而来,面对徐逸时,面容严肃,右手握拳抵于心脏。 铛! 铛! 铛! 夜晚九点的钟声响彻。 伴随着振聋发聩的肃穆之声:“国主亲令,上峰联名,于此亥时擢升徐牧天上帅为百将之首,封南疆之王,号牧天战神!” 同一时间,天龙大地,九州十三省四十二郡,万千悬空液晶大屏,滚动出一个沉甸甸的名字。 徐牧天! 咻! 窗外,烟花绽放。 会厅里,如鬼蜮般寂静无声。 坐在轮椅上的徐灵,涣散的瞳孔微微聚焦,缓缓转动,看向了这个自称自己哥哥的男人。 万众瞩目下,徐逸右手握拳,抵在心脏处,声音沉稳,带着雷霆之势:“本王,受封!” 第三章 你想让他怎么死? 徐牧天! 南边的王,代天牧疆! 这个响彻全国的名字,与眼前的青年揉合在一起,化为了一股刺骨的冷意,在众人心中无限蔓延。 扑通! 凡是之前开口嘲弄者,竟是齐刷刷的跪了下来,脸色由红转青,再惨白如纸,瑟瑟发抖。 黑色中山装的男人见状,眉头一皱,沉声道:“南王,些许蝼蚁,在下愿行犬马之劳。” 咔咔! 数名卫兵,枪口对准。 霎时间,气氛凝重到极致。 跪地之人,几欲晕厥过去。 “南王饶命啊!” “战神大人我错了!饶我狗命吧!” “我有眼无珠,我该死,求求您网开一面……” 哭天抢地,哀嚎四起。 之前他们笑得有多开心,此刻就有多想死。 但在徐逸面前,他们怕的是自己死了还不算,连带着家里人,会共赴黄泉! “多谢,却不必了。” 徐逸从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更不会因为他们的无知嘲弄,就血溅五步。 中山装男人含笑点头,带着讨好之意拱手道:“南王心胸宽广,我等不及,此番事了,在下告辞。” “劳驾跑一趟,改日来南疆,徐某共饮。”徐逸抱拳回道。 中山装男人心头一颤。 去南疆? 那尸横遍野之地,有且只有徐牧天的白骨王座,其人谁敢站着? 与徐逸告别,中山装男人转身欲走,却忽然转身,目光森然扫遍全场:“南王身份,尽皆存于你等口中,若敢泄露,杀无赦!” 说完,他又朝徐逸讨好一笑,这才带着卫兵匆匆离去。 其实不用他说,在场所有人,有谁敢将徐逸的身份暴露出去? 第一战神徐牧天,人人皆知其名,却不知生平样貌,这是一等机密,泄露等同叛国! 会场大门重新关闭。 满堂寒颤,不敢言语。 徐逸的注意力,却集中在自己的妹妹身上。 他蹲下身来,单膝跪地:“妹妹,哥真的回来了,往后余生,无人敢欺你!” 在场所有女性,芳心涌动。 若是徐逸这话是对她们说的,即便立刻死去,她们也觉得此生无憾! 徐灵空洞的眸子,泛起挣扎。 但最终,依旧是平息了下去。 徐逸黯然时,徐灵艰涩开口:“你,不是我哥,我哥九年前已经死了,不然他当时为什么不回来?!” 虎躯微震,徐逸双目泛红。 他起身,冷对世人:“你们继续,当本王不存在。” 依旧跪在地上的几人,宛如劫后余生,连忙站起,主动与附近之人,干笑两声,绞尽脑汁的寻找没有营养的话题。 其余人见状,也都将视线挪开,说话间却依旧小心翼翼。 “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动手,照顾好她。”徐逸对红叶道。 “喏!”红叶点头。 徐逸转身朝洗手间而去时,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此生不负国,此生不负民,唯独负了亲妹妹! 赵钱孙李周! 杀之容易,但也太便宜他们了。 徐逸回来了,徐家的血海深仇,要他们千万倍偿还! 嘎吱! 就在徐逸进了洗手间时,会场大门再度打开。 一群保镖环绕穿着黑西装的倨傲青年,如众星拱月。 孙家二少,孙厉辉。 换做平时,孙家二少一出现,众多名流便会蜂拥而上,各自讨好。 但今日不同,第一战神还在这! 唯独……徐灵。 从孙厉辉踏入会厅,徐灵那双麻木的双眸,便不可抑制的泛起了滔天的恨意。 尘封了多年的记忆,悉数涌上心头。 父亲徐云曜在这晨星酒店顶楼跳下的那天晚上,正是孙厉辉哄骗徐灵到了四楼的客房,准备强行不轨。 徐灵誓死不从,自知逃生无望,这才抱着必死的心态,从窗台跳下。 幸亏有树木缓冲,才保住了性命,却还是折断了双腿。 生,还不如死! 多年之后,再见孙厉辉,即便是这些年的折磨已经让徐灵对人生充满了绝望,但那恨意,还是从灵魂里钻了出来,要焚烧一切! “咦,这个残废干嘛老盯着我?” 孙厉辉发现了徐灵。 他眼中露出鄙夷之色,弯腰对徐灵说道:“虽然本少卓尔不凡,天下无双,受无数美女的青睐和爱慕,但你也不看看你这模样,你有资格看本少吗?” 唰的一声,全场目光汇聚,无数人脸色泛白。 这…… 这可是徐牧天的亲妹妹! 孙家权势惊人,但比起徐牧天,依旧有如云泥之别! 他怎么敢! 红叶在旁,静默而立。 她听从徐逸的命令,绝不出手。 因为眼前这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不认得我?” 徐灵浑身在颤抖,这是她多年来,情绪最为激动的一天。 孙厉辉皱眉,一脸厌恶的盯着徐灵看了好一会,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配让本少记得?来人,给我把她扔开,丑陋不堪,脏了本少的眼!” “你不认得我!” 徐灵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两个保镖冷漠上前。 却在这时,红叶推着轮椅往后退去。 两个保镖看看红叶,又看看孙厉辉。 “不知道哪里来的残废疯子,算了,本少也懒得跟你计较,免得大家说本少心胸狭窄。” 不屑的撇了撇嘴,孙厉辉在保镖的簇拥下,大步往前,走到台上,伸手掏出一枚玉佩,丢给一旁的白发老者。 “这东西就是压轴物品之一,你看看。” 白发老者连忙戴上眼镜,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 这玉佩主体白色,却又密密麻麻的血色丝线在内。 仔细看去,却能发现,所谓的血色丝线,其实是一条条细致精美,栩栩如生的血色神龙! “万龙血灵玉,徐云曜那个倒霉鬼的东西,能拍多少钱?”孙厉辉得意的问道。 “这……无价之宝!”白发老者给出了回应。 “哈哈哈!” 孙厉辉大笑,傲然看向下方众人:“你们听到了?这块万龙血灵玉,是无价之宝,但本少看不上!巴山郡前首富徐云曜,坟头草一丈高!他的东西,本少不屑收藏,所以今天拿出来拍卖,有喜欢的,就给我出价,价格合适了,本少就卖了,懂吗?” 徐灵惨白的脸色,涨红如血。 充血的双眸,死死盯着孙厉辉,双臂用力撑着轮椅想要站起来。 她的恨,滔天!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上。 徐逸柔声道:“别急,你想让他怎么死?” 第四章 我出一块钱! 恨欲狂! 但徐灵很倔强:“我要自己杀他!” 徐逸心尖都在颤抖,但脸上依旧满是宠溺,点头道:“好,等你身体康复了,哥让你亲手杀他。” 徐灵逐渐平息下来,只是那双看向孙厉辉的眼,依旧带着刻骨的恨意。 对于这一切,台上的孙厉辉并不知晓,更不会在意。 他傲然问道:“也休息了好一会了,拍卖会该继续进行了吧?” “当然可以。” 白发老者连连点头,手握拍卖锤,用力敲击了一下,道:“拍卖会压轴场,正式开始!” 众人纷纷入座。 “等等!” 孙厉辉环顾四周,目光放在了徐逸身上,好奇打量着他那一身染血的戎装,撇嘴道:“先把无关人员请走再开始吧。” “无关人员?”白发老者茫然。 今夜的拍卖会档次很高,不是压轴的物件,成交价都在三百万以上。 一般般的有钱人,根本就不会来自取其辱。 哪里还有什么无关人员? “他不就是?”孙厉辉伸出手指。 所有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移动,最后落到了徐逸身上。 瞬间,所有人立刻收回目光。 白发老者嘴唇蠕动,差点哭出来。 堂堂第一战神徐牧天,南疆之王! 他没资格参与这场拍卖会?那谁有资格?我们这些人算个球? 可任凭他平日里巧舌如簧,如今也难以说出半个字来。 谁敢暴露徐牧天的身份? 徐逸站了起来,目光平静。 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心思各异,唯一知晓的,是这孙家二少,这次要倒霉,天大的霉! “请问,参加这场拍卖会,需要什么资格?”徐逸淡淡问道。 孙厉辉看着徐逸的脸,不由一愣。 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但仔细想来,却又极为陌生。 抛开心中疑虑,孙厉辉冷冷一笑:“有资格在这的,身价起码千万,你一个小兵崽子,有吗?” 众人冷汗淋漓。 作死啊! 举国上下,有谁敢说徐牧天只是个小兵崽子? 放眼四海,哪个不知南疆遍地矿藏? 徐逸点了点头,手腕一翻,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钱我倒是还有一些。” 黑卡材质特殊,泛着淡淡光泽,其上印刻着一条金色龙纹,张狂霸气。 孙厉辉先是一惊,而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龙纹黑卡,可无限透支金额,非国之栋梁不可有! 这个穿着破烂戎装的青年,莫非大有来头? 点了点头,孙厉辉哼了一声:“钱倒是有了,身份地位呢?你有吗?” 这一刻,众人莫名的有些期待。 牧天战神若是自爆身份,孙家二少会是个什么表情? 但下一刻,所有人的内心,宛如掀起十二级海啸,心神被彻底颠覆! 只听徐逸平静说道:“我叫徐逸,九年前巴山郡首富徐云曜之子,虽然徐家没落,我这簪缨门第的余子,可有资格参与?” 徐逸!徐云曜之子! 时间过了九年,可当年的事情,至今依旧不曾被名流们遗忘。 强盛如徐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分崩离析! 徐逸不知所踪,传闻早已身故。 徐家二小姐徐灵,听说也已经随其父一起跳楼自尽。 可现在! 出现了! 并且,是以百将之首,南疆之王的身份,以牧天战神徐牧天的身份出现的! 徐逸、徐牧天……是同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呆若木鸡。 至此,他们终于知道徐逸出现在这拍卖会的原因。 孙厉辉拿出来的压轴之物,可是徐家的传家之宝,徐云曜的儿子携滔天威势回归,怎能不拿回自家的东西? 众人内心巨震之时,猛然间意识到,巴山郡,要变天了! 于徐逸那平静的目光中,他们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修罗地狱! 而后,他们无比的庆幸,庆幸当年的自己,还不够资格参与那场分割徐家的饕餮盛宴。 否则…… “什么?你是徐逸?你没死?” 孙厉辉恍惚中,终于知晓自己为什么看到徐逸会觉得眼熟了。 徐逸啊!当年那个体弱多病的废物,他居然没死! “哈哈哈……” 孙厉辉大笑了起来,不仅如此,他还拍起了手。 “有趣!有趣!你个废物,居然还敢回来?回来送死么?哈哈哈……” 所有人:“……” 绝大部分人看向孙厉辉的目光,透着怜悯。 孙家,铁定第一个完蛋!不行,回去之后,得赶紧断掉和孙家的一切关联!避免殃及池鱼。 孙厉辉的笑声,猛的顿住。 他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徐灵,表情变得格外玩味:“那你,就是徐灵咯?啧啧,物是人非啊,当年名动巴山郡,号称小郡主的徐灵,现在丑成这样,难怪你一直盯着我看,想找我报仇?哈哈哈!爽快!今天真是爽快!” 徐灵牙齿都要咬碎时,徐逸再度按住她的肩膀。 四目相对,一个温柔摇头,一个麻木不语。 “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底气回来。” 孙厉辉笑得格外大声:“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徐逸,看在我们也算是旧识的份上,我就同意你参加这场拍卖会,想拿回你那倒霉鬼老爹的遗物?我给你机会,来,就现在,拍卖开始。” 白发老者脸色白得跟他的头发一样。 手中的万龙血灵玉,像是要将他的手烫穿一般。 “老东西,磨磨蹭蹭干什么?拍卖协议拿来。”孙厉辉喝骂一声,自己主动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拍卖协议,写下了万龙血灵玉几个字,然后再写下他的名字,按下手印。 协议生效,只要有人出价,便必须得卖。 “好了,快点开始,先拍卖这东西,你特么给本少快点!”孙厉辉朝老者吼道。 白发老者笑得比哭还难看,哆哆嗦嗦的敲了敲拍卖锤:“现在开始拍卖万龙血灵玉,底价……孙少,你看底价多少合适?” “呵。” 孙厉辉嘴角一勾,露出邪笑,挑衅的看了眼徐逸,道:“底价一分,上不封顶。” “好……好的,万龙血灵玉,底价一分,上不封顶,现在开始拍卖。” 白发老者想逃。 在徐逸的眼前,主持拍卖他父亲的遗物,这要是被恨上,最轻松的就是全家发配南疆,但结果还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全场寂静。 “你们都特么傻了?出价啊!都给本少出价!”孙厉辉等了片刻,见没有一人出价,当即大怒。 徐逸平静开口:“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出价,那我来抛砖引玉好了,我出……一块钱。” 第五章 还有幕后黑手! 徐逸的声音响彻全场,其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冒。 “哈……哈哈……” 孙厉辉到现在都还没发觉异常,环顾四周,眼神阴翳,用满含威胁的语气问道:“还有没有出价的?” 若是平时,就凭着他是孙家二少,哪怕拍卖的是一坨翔,也会有人争先恐后出价,只求拉上些许关系。 可现在,明知道孙家都要完蛋,孙厉辉还在疯狂作死的情况下,谁会愿意去得罪徐逸来巴结陈建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徐先生出价一块钱,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白发老者从未有如此急迫的想要敲定一件拍品。 当孙厉辉还反应不及,白发老者已经敲下了拍卖锤,并健步如飞,直奔徐逸而来,弯腰鞠躬,颤颤道:“徐先生,这是您拍下的万龙血灵玉。” 徐逸可以清晰的看到老者满脸的汗珠,以及那因为紧张和恐惧,而颤抖的白须。 淡淡点头,徐逸接过万龙血灵玉,道:“红叶,给钱。” “喏!” 红叶翻手一弹,一枚一块的硬币划出抛物线,准确的落在了老者的掌心。 老者低头看去,心跳都差点停滞。 这枚银币之上,竟侵染着黑红色的血迹。 “苍茫军十三将其一的血,这枚硬币遍天下独一无二,好生留着。”徐逸道。 “谢徐先生!谢徐先生!” 白发老者当即就要跪下,却被徐逸手一抬,身不由己的站直。 冷汗,从遍布皱纹沟壑的老脸上滑落而下。 “徐逸!” 孙厉辉声音里透着冷厉,死死盯着徐逸,狠辣低吼:“你想怎么死?” “正常拍卖,物价两清。”徐逸道。 “哈!好,好一个物价两清!” 孙厉辉走向徐逸,近距离之下,眼中狞意毕露:“千万要小心,别活不过今晚,还有很多老朋友,想跟你叙叙旧呢。” 徐逸嘴角微勾,一股冷意散出:“不急,来日方长。” 孙厉辉莫名心中一凉,强忍住立刻让保镖动手的念头,扭头就走。 “先断他双腿。”徐逸看着孙厉辉的背影,如自言自语。 孙厉辉一走,会厅内众人就感觉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他们是真怕孙厉辉继续无脑作死,最终害得他们也被牵连。 “小铃铛,老爸的万龙血灵玉,你收着。”徐逸将玉佩递给了徐灵。 徐灵挣扎良久,还是伸手接过。 徐逸见状,笑容绽放。 妹妹肯接,就是好转的迹象。 “徐先生再见!” 无论男女,屏息凝神,弯腰行礼,恭送徐逸离开,虽然嘴上说着再见,想的却是此生再也不要见。 这个层次的大人物,已然不是他们有资格巴结。 …… “今天在拍卖会的所有人都给我记下,另外,马上派人去把主持拍卖那个老家伙的家人,全都给我抓过来!今天晚上,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林肯加长轿车内,孙厉辉面目狰狞。 “徐逸这个废物居然没死,连徐灵都没死,是不是王露茜那个贱人隐瞒的?” 孙厉辉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冷笑道:“赵越名,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徐逸,徐云曜的儿子,猜不到吧?没错,他回来了,穿着一身染血的戎装回来的,你说他是回来送死吗?他有龙纹黑卡……嘿嘿,那倒是,即便是爬上将位,要弄死他也不算什么大事,明天聚聚,终于又有好玩的了……” 轰! 一辆重卡,突然斜刺刺冲了出来。 价值不菲的林肯加长轿车,被撞得翻滚出去十几米,重重撞击在路边护栏上,这才停下。 晨星酒店。 徐逸并未离开,而是乘坐电梯,上了顶楼。 站在天台边上,夜风席卷他的戎装,猎猎作响。 低头看去,霓虹灯闪耀的城市,尽收眼底。 车水马龙,人如蝼蚁。 “王……天凉了。”红叶推着轮椅,与徐灵站在不受风的地方,不知为何,她莫名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放心,我不会跳。” 徐逸平静开口,眼中却遍布哀伤。 “八年多前,老爸从这里跳下去,那晚的风会不会跟现在一样狂?站在这里,他心里有没有害怕?有没有不舍?跳下去之后,他最后想到的是什么?” 这些问题,无人能答。 一滴泪,从徐灵眼角悄然滑落。 “杀人先诛心……” 徐逸似在自语,又似在跟阴阳两隔的父亲诉说:“赵钱孙李周,八百人头,迟早会主动奉上,在此之前,且让他们亲眼看着拥有的一切被夺走,而后背负莫须有的骂名,遗臭千年!” “您当初所遭遇的一切,他们都会感同身受!” 嘎吱。 铁门被推开。 一道魁梧的身影沉稳而来,距离徐逸三米远,右手握拳抵住心脏,单膝跪下:“属下狼刀,恭贺我王荣登百将之首!” 徐逸转身,淡淡一笑:“起身。” “谢我王!” 此人,是红叶之外,徐逸另一得力干将。 狼刀之名,震慑天下。 南征万里,独他无往! 这位足以留名史册的悍将,不敬天地,只跪一人。 “我王,孙厉辉已废双腿,虽然身受重伤,但无性命之忧,被送往巴山医院紧急治疗。”狼刀主动开口道。 徐逸点了点头:“你来见我,事情调查清楚了?” “属下办事不利……”狼刀脸色难看,又跪了下去。 徐逸眉头微皱:“起来说话。” “喏!” 狼刀再度站起,恭敬而立,道:“属下调查到,徐家覆灭,与徐云曜的二夫人有重大关联。” 徐逸不语。 徐逸和徐灵的亲生母亲,在生徐灵的时候难产死了,多年来徐云曜单身不娶,一度让徐逸以其为榜样。 但在徐逸十六岁那年,徐云曜却突然娶了一个叫秦凤瑶的女人回来。 父子俩大吵一架,徐逸这才离家出走,而后另有机缘,步入南疆,从戎杀敌。 “赵钱孙李周,这五家看似是导致徐家灭亡的主谋,但徐云曜被诬陷,背负骂名,却是徐家覆灭的开始,而这一系列阴谋里,都有秦凤瑶的身影存在。”狼刀沉声道。 “秦凤瑶在哪?” “属下不知……”狼刀低头。 动用天枢秘机,却查不出一个女人的下落,简直匪夷所思! 徐逸蓦然笑了起来。 而红叶和狼刀,则遍体生寒。 “当初的徐家虽然号称巴山首富,但在大人物的眼中,依旧不值一提,没想到还有天枢秘机都查不到的幕后黑手。” 徐逸冷厉开口:“红叶狼刀!” “属下在!” “三日之内,要孙家嫡系,背棺来见!” “喏!” 第六章 别放弃找我报仇! 夜色深沉。 黑云笼罩穹顶,不见星月,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偌大的孙家庄园中,仆人们战战兢兢。 哗拉! 名贵的青花瓷瓶被摔得支离破碎,碎片飞溅,将管家的脸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作为孙家的大管家,他地位超凡,整个巴山郡,除却少数人之外,即便是身家上亿的富豪,见了他也得给三分薄面。 但现在,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摔东西的人,是孙家的夫人,是他的主母,钱桂芳。 钱桂芳穿着一身藏青色旗袍,绣暗红色玫瑰花纹,看起来端庄典雅,但她的五官,却是扭曲得让人心颤。 “蠢货!还愣着干什么?厉辉被人害得生不如死,无论他是谁,都必须死!去给我叫人!”钱桂芳尖锐的吼道。 “是!主母。”管家连脸上血迹都不敢擦拭,连忙点头,转身就跑。 “等等!”钱桂芳又开口叫住了管家,眼中泛着阴冷的光泽:“去请洪元山。” 管家闻言,脸色巨变,发福的身体下意识一哆嗦。 要请洪元山?那个屠夫? 管家头皮发麻,脚下却不敢犹豫,心中对那导致二少爷断了双腿的人,竟生出些怜悯之情。 …… 黑色悍马在夜色下平稳行驶着。 “孙家家主孙普雄,与孙家大少孙厉光,不在巴山郡,在赶往南疆的路上。”狼刀向徐逸汇报道。 徐逸嘴角一勾:“去南疆做什么?” 狼刀表情变得玩味:“东区三万亩土地改建,利益巨大,赵钱孙李周五家,共同瓜分,孙家倾力投资,为确保资金链不断,想要将储存多年的铁元木等军用建材卖出。南疆距巴山郡最近,是他第一个选择。” 正在开车的红叶,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嘲弄。 “孙家想送物资,这个心愿当然要满足,告诉海东青,无论孙家出价多少,概不还价,让他们高兴高兴。”徐逸道。 “喏!”狼刀舔了舔嘴唇,眼中放光。 不多时,黑色悍马驶入贫民窟,停在了破旧的民居前。 汪不仁坐在门口正发愣,见悍马停下,连忙起身,目光充斥着无尽的复杂。 直到此刻,他依旧还不敢相信,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废物徐逸,在九年之后,会成为代天牧疆的南王。 车门打开,徐逸小心翼翼将闭着眼眸,似乎已经睡着的徐灵抱了下来。 “我王,要不要换个好点的地方?”红叶蹙眉开口。 阴暗潮湿的房间,空气里飘荡着霉臭味。 徐逸平静道:“不用,等客人来。” 客人? 这大晚上的,已经十二点多了,还有什么客人会来贫民窟? 汪不仁茫然。 轰轰! 一阵狂暴的马达声,打破了寂静的夜,也解开了汪不仁的疑惑。 十几辆摩托车跟在一辆奔驰轿跑后,缓缓驶来。 灯光刺目,让人难以睁开眼。 片刻后,灯光散去。 一个穿旗袍,戴披肩,长发盘起,步伐款款的贵夫人,在一群神色冷厉,泛着煞气的保镖护卫下,到了徐逸等人面前。 汪不仁一眼认出,她就是孙家夫人,钱桂芳。 “这是你留的?”钱桂芳扔出一张染血的白纸,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徐逸,杀意毫不遮掩。 汪不仁低头看去,瞳孔猛缩。 其上写着一行如刀剑争鸣的字迹:孙厉辉的双腿是我断的,欢迎随时来报仇。 落款,徐逸。 就这么一会功夫,孙家二少的双腿被断了? 汪不仁心中掀起滔天大浪,第一个想法就是,要完蛋了! 但紧接着,他就脸色一变再变,化为一种激动,一种颤栗。 徐逸,已经不是九年前的那个废物啊! 现在的他,是徐牧天!百将之首,牧天战神! 区区一个孙家,就算是他要全都屠了,又有谁会因此而谴责一句话? 汪不仁的神经狠狠跳动着,他现在才明白,自己的思维,已经被这些年的遭遇,禁锢在卑微的尘埃之下。 而徐逸,已然在九天之上,俯瞰苍生! “咳咳……” 汪不仁咳嗽起来,佝偻着身,默默进屋。 有徐逸在,再也不用担心什么。 徐逸看都不看地上染血的纸张,点了点头道:“我留的。” “你是徐逸?徐云曜的废物儿子?”钱桂芳又问。 “放肆!” 狼刀向前,一声低吼。 钱桂芳猛的脸色泛白,不由倒退一步。 在她的感觉中,这个男人像是择人而噬的凶兽,朝她张开血盆大口。 “退后。”徐逸淡淡开口。 狼刀立刻低头退下,仿佛瞬间就从凶兽变成了小猫咪。 “我是回来报仇的,有意见吗?”徐逸的声音不带丝毫烟火气,平铺直述,却更令人听之惊心。 儿子双腿被废,钱桂芳内心的愤怒能烧毁一切,被狼刀惊吓之后的她,更是恼羞成怒。 “就凭你?当年你父亲多么意气风发?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跳楼自尽的下场?三百多米一跃而下,摔成一团烂肉,全尸都没留下!你又能做什么?” 钱桂芳满是鄙夷:“时间并不能改变什么,废物就是废物!敢动我儿子,你就知道自己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给我上!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敲断,我要让他百倍承受我儿子所承受的痛苦!” 滚滚煞气汇聚,每个孙家的保镖,都手持折叠棍,冷漠而来。 “属下请战!”狼刀双手抱拳,跃跃欲试。 徐逸往木椅上大马金刀一坐:“准。” 他准字出口,狼刀已身若雷霆。 咔嚓! 哐当…… “啊!” 一片人仰马翻。 钱桂芳都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一个个本该勇武不凡的孙家保镖,就已经躺了满地,各自凄厉哀嚎。 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右手手腕断,左腿膝盖碎。 “一群废物!”狼刀很是不满。 他连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 徐逸无奈,这个杀性浓烈的悍将,才下战场,又耐不住寂寞了。 唰! 红叶身形一闪,出现在面色惨白,悄悄后退的钱桂芳身后。 轻描淡写,一脚踹出。 “啊!” 钱桂芳惨叫一声,朝着徐逸这边扑来,刚好趴在徐逸脚下,脸上,手臂上,腿上,遍布挫伤。 “孙夫人,听说当年你打过我妹妹一巴掌,是哪只手?”徐逸问道。 “你……你不能动我!我是孙家夫人,我……你会死得很惨!徐逸你会死得很惨的!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钱桂芳色厉内荏的吼道。 徐逸闻言,笑了起来。 “既然发生了,怎么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别放弃找我报仇。” 钱桂芳:“……” 第七章 南王饶命! 对于钱桂芳来说,今夜是她人生中最耻辱的一天。 “徐逸!你真的要同时得罪两大家族吗?” 钱桂芳狠狠咬牙,想要站起来,却被红叶一只脚踩在后背上,仿佛有泰山压顶一般,令她趴在地上,呼吸都格外困难。 “两大家族?对了,你是孙家家主孙普雄的妻子,也是钱家家主钱浩林的妹妹。” 徐逸点了点头:“同时得罪孙钱两家,似乎麻烦不小。” 钱桂芳狼狈的趴在地上,眼中却露出傲然色彩:“没错,你一旦动了我,就等于与孙钱两家为敌,你知道那是什么下场吗?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 “听起来还不错,那我要是同时得罪了赵钱孙李周五家,会有什么后果?”徐逸微笑问道。 “呵……呵呵……”钱桂芳艰难抬头,想要看徐逸的脸,但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只能看到徐逸脚上的军靴。 “开什么玩笑?同时得罪巴山郡五大家族?你有什么资格?” 徐逸笑而不语,他突然觉得很无趣。 这时,车灯大亮。 又一辆车疾驰而来,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打开,孙家管家看到自家主母居然被人踩在脚下,又惊又怒,吼道:“谁给你的狗胆?敢这么对待我家主母?” 孙家管家气冲冲跑来,边跑边吼:“放开我家主母,你这个小杂碎!”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伴随着一声惨叫,孙管家还没走到徐逸面前,就被红叶一巴掌扇得飞了出去,重重砸在车头上,这才滚落倒地。 他一张嘴,鲜血混杂着一颗带血的后槽牙,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脑袋一歪,孙管家晕过去了。 此刻,后车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白发老者,慢悠悠走了出来。 他那双潜藏着暴戾的目光,直直盯着徐逸,慢条斯理道:“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趁着事情还有转机,罢手吧,不要自误。” 看似在劝说徐逸,但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轻蔑而不屑的口吻,宛如天神,在俯瞰一只蝼蚁。 “洪老先生!” 看到这老者,钱桂芳仿佛看到了救星,怨毒的尖叫道:“杀了他们,帮我杀了这些混账东西!徐逸你个小杂碎,你死定了!哈哈哈,你放心,等你死了之后,我会把你妹妹卖到烟柳巷,让她专门去伺候乞丐!这就是得罪我的代价!” 徐逸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聒噪。” 红叶当即弯腰,将钱桂芳拎了起来,巴掌连挥。 啪啪啪啪…… 顷刻间,钱桂芳的脸颊红肿得看不出人形,脸皮都破了,鲜血淋漓。 从头到尾,她都来不及惨叫。 而当红叶停手时,钱桂芳也叫不出来了,直接跌坐在地,眼神彻底恍惚。 她被扇懵了。 这还是红叶手下留情的缘故,否则钱桂芳会死。 不远处,白发老者眼神更显阴翳。 他认为,这小子看似在打孙夫人,实际上,打的是他洪元山的脸! 纵横江湖多年,他洪元山走到哪里,都被人敬畏三分,别说是在小小的巴山郡,即便是震慑一省之地,都是足够。 “果然是初生牛犊,总以为有几分实力,便可为所欲为,你可知晓老夫是谁?”洪元山傲然问道。 徐逸起身,微笑询问:“老先生是谁?” “洪!元!山!”洪元山一字一顿,说完后,双手背负身后,微微仰头,等待着徐逸跪下求饶。 他实力强横,手段狠辣,出名三十载,人称屠夫! 曾因人骂他一句老东西,被他大卸八块,只留下头颅悬挂在家门前。 更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即便是对方连连讨饶,依旧一根根掰断那人十根手指,将手骨一寸寸碾碎。 也有人谴责他手段狠毒,必遭天谴,结果第二天,这人就被他当众挖掉舌头,煮熟之后切片,沾着酱料一片片吃下。 如此种种,触目惊心! 一桩桩一件件,铸就了他的绝世凶名。 他相信,自己自报家门,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青年,必然会吓得屁滚尿流,痛哭流涕,跪地磕头求饶。 只是,等了好几秒,没有动静。 洪元山不满看来,却见徐逸竟然又重新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平淡道:“不认识。” “不认识?” 洪元山怒极而笑。 他缓缓走来,面目逐渐狰狞:“那今晚,老夫就让你认识认识,可惜,你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唰! 洪元山走了两步,便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他眼前,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眼中竟然泛起期待。 “你是谁?”洪元山眉头紧皱。 这壮汉身上,竟然有着让他都心惊肉跳的浓烈煞气。 看不见,摸不着,只有高手才能真正感受得到。 “大意了。”洪元山内心暗道。 巴山郡这个丹丸小地,难有什么高手出没,十数年的安逸生活,让他习惯了高高在上。 “老家伙,比这些废物要强点。”狼刀咧嘴,露出笑容。 一天不打架他就浑身发痒。 孙家的保镖太废物了,连让他热身的资格都不够。 这个自称洪元山的老家伙,还算有点看头,勉强能热身。 “你是谁?”洪元山再度沉声问道。 实在是对方给他的威胁感太强了,否则他哪里会废话,早就冲上去拧掉狼刀的脑袋,将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磨磨叽叽,若是在战场上,敌人会告诉你名号再杀你么?” 狼刀冷哼一声:“南疆狼刀,快出手吧!” 洪元山也是被激出了戾气,正要准备出手,脑海中却忽的划过一道闪电。 电光火石间,他浑身一抖,头皮开始发麻,死死盯着狼刀,瞳孔收缩:“牧天战神的牧天军,有位叫狼刀的副首领,南征万里,独他无往,领三千铁骑,纵横七合,灭了苍茫三万精锐。你……是狼刀将军?” “正是本将,废话莫说,赶紧动手!”狼刀已经极为不耐烦。 要是真在战场上,他早已一刀砍掉对方的脑袋了。 “我……我……” 洪元山入坠冰窖,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都泛起乌青。 “狼刀,孙夫人快坚持不住了。”徐逸忽的开口。 钱桂芳口中鲜血流淌,身体一颤一颤的抽搐着,要是不赶紧送医,怕是要没命。 她不能死。 孙家嫡系,一个都不能轻易死去。 “喏!”狼刀恭敬低头,然后主动朝洪元山走去。 他目露凶芒,夹杂着愤愤之色。 都怪这老杂毛,罗里吧嗦,老子热不了身,就让你彻底变凉! 洪元山踉跄后退,内心的恐惧,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南疆狼刀,绝世悍将,不敬天地,不畏鬼神,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能令其马首是瞻。 那青年能让狼刀如此恭敬,他的身份,已经无需再说。 扑通! 洪元山直接跪了下去,颤栗开口:“南王饶命!” 第八章 马上就有了! 轰! 在狼刀的一脚之下,洪元山倒飞出去,将他乘坐而来的轿车撞出一个偌大的凹洞。 心口被利物刺穿,鲜血汹涌而出。 洪元山完全没想到对方是如此的干脆利落。 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洪元山瞳孔逐渐涣散,他仿佛看到曾经被他折磨得凄厉哀嚎、惨死当场的人,全都狰狞的扑来。 身躯颤了颤,彻底没了动静。 徐逸看都没看洪元山的尸体,对狼刀说道:“送孙夫人去医院,她若死了,唯你是问。” “喏!” 狼刀拎起钱桂芳,像是拎着一条死狗,转身上车,随意往后座一扔,发动悍马急促而去。 “红叶,处理现场。”徐逸转身进屋。 啪啪啪! 红叶拍了拍手掌。 嗖嗖…… 十几道身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整齐排列之后,右手握拳抵在心脏处,单膝下跪,寂静无声。 “五分钟内,打扫干净。” “喏!” 巴山医院。 狼刀拎着昏迷过去的钱桂芳,进了值班室。 值班室里一位医生正在玩手机,突然有人闯入,吓了他一跳。 “救人。”狼刀将钱桂芳往检查台一扔。 煞气扑面,医生心头一抽,连忙起身,检查了一番之后,弱弱道:“先生,得送手术室。”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 “好,好……” 医生连忙叫来护士,将钱桂芳抬上移动病床,快速送入手术室。 狼刀在手术室外坐下,耐心等待。 不到十分钟,钱桂芳打着点滴,戴着氧气面罩被推了出来。 医生面对狼刀,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微微弯腰,弱弱道:“先生,这位女士已经没有大碍,只要静养一些日子就好,现在可以办理入院手续了。” 狼刀点头,问道:“骨科住院部还有床位吗?” 医生面露古怪:“先生,她是皮肉伤,之前是因为鲜血堵住了气管,才差点窒息死亡,骨骼没有大碍。” “马上就有了。”狼刀说道。 医生:“???” 此时,杂乱脚步声匆匆而至。 两个护士,连带着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推着移动病床而来。 病床上躺着一个黄毛青年,脸色惨白,胸膛上有一道伤口,已经紧急止血。 “乔医生,这位病人有刀伤,需要马上缝合。”一个护士对医生说道。 医生点头,正要开口,狼刀却沉声喝道:“慢着,他短时间内死不了。” “你特么什么意思?”陪同而来的几个青年眼睛一瞪,骂道:“有种再说一遍?老子刚刚没打舒服,现在手正痒……啊!” 狼刀蒲扇般的粗糙大掌一挥,出言不逊的青年被扇飞,撞在墙上,又重重落地。 “我去……你特么敢动手?哥几个弄他!” 剩余几人,朝狼刀愤怒冲来。 狼刀面无表情,一脚一个,砰砰几声,几个青年全都趴下,哀嚎不止。 医生护士们全都傻眼。 哪里来的凶神,一言不合全都撂翻,在医院打人,也太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吧? “先生……”医生艰难开口。 狼刀指向护士,几个护士小脸一白。 “他们等会全都要住院,你在这照看一下,手术室先空着,我怕我等会下手太重,你来帮我善后。” 医生:“???” 众人茫然间,狼刀走到钱桂芳身旁,皱眉思索:“我王也没说是哪只手,那就随便吧。” 说着,他见钱桂芳右手挂着点滴,便拿起左手,握在掌中。 也不见他多用力,轻轻一握。 咔嚓!咔嚓!咔嚓! “啊!” 昏迷中的钱桂芳,被骨裂之痛硬生生痛醒过来,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哀嚎。 一旁的医生护士们吓得腿都软了。 三声骨裂之声,可不仅仅是手腕啊,怕是小手臂两根骨头也碎了吧? “很吵。” 被钱桂芳吵得很皱眉的狼刀,没有任何犹豫,一拳打在钱桂芳的面门。 咔嚓! 鼻梁骨也断了。 钱桂芳很幸运的,又晕了过去。 可即便晕过去,她全身依旧时不时的颤一下。 狼刀回头,对医生说道:“去手术室,检查一下看看。” “啊?” “还不快去?”狼刀眼神一沉,虎目里,仿佛有尸山血海呈现出来。 “是!是!” 医生吓坏了,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连忙推着钱桂芳重新进了手术室。 数分钟后,医生冷汗满脸的跑了出来:“先生,她……她有三处粉碎性骨折,治不了……” “很好。” 狼刀很满意,道:“骨科床位够吧?” “够!”医生狠狠吞着唾沫,牙齿都在打架。 “记住,她是孙家夫人,把她安排到孙家二少所在的病房里去,另外再多留点空床位,一会你就给孙家打电话,让他们送医药费来,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狼刀转身就走。 等狼刀身影消失之后,医生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冷汗如雨,一滴滴滑落。 开着悍马回到贫民窟,狼刀没有进屋,轻手轻脚搬着木椅放在门前,他小心翼翼坐了下去,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吵到已经休息的徐逸。 然后,他瞪着眼睛,双目凌厉如刀,不断扫视四面八方。 时间流逝,天边泛起鱼肚白。 嗒嗒嗒…… 急促的脚步声,将昏迷在垃圾桶的孙管家惊醒。 他茫然看去,只见一个半百老者,穿着一声戎装,快步走进贫民窟。 “我在哪?主母!啊,主母呢?洪老先生?”孙管家惊恐四望,犹豫片刻,拔腿就跑。 破旧民居前,身穿戎装的半百老者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站起身来的狼刀,右手握拳抵在心脏处,笑道:“狼刀将军,好久不见。” “老薛头,来得挺快。”狼刀咧嘴,伸手便要朝半百老者肩上拍去。 半百老者不动神色后退一步,道:“狼刀将军,老朽可受不住你这一巴掌,万一等会南王有用我的地方,手麻了可不好。” 狼刀顿时尴尬,讪笑道:“我王的事情不能耽搁,嗯,不能耽搁。” “薛神医来了?”红叶一身戎装,英姿勃发的走出,倾城容颜上带着淡淡笑意,干练飒爽中不失娟秀温柔。 半百老者连连点头:“红叶将军依旧风姿动人,老朽若是年轻个二十岁,怕是……” “怕是也不敢追红叶,我王会砍了你的头。”狼刀在一旁咧嘴打趣道。 薛一针:“……” 第九章 新生! “别扯淡了,薛神医,进去吧。”红叶莞尔一笑。 薛一针点头,整理了一下戎装,带着敬畏之心,大步而入。 炊烟袅袅。 厨房里,徐逸正在熬制养胃的小米粥。 薛一针见状,心中很是讶然。 牧天战神,居然亲自下厨?这粥,天下谁人有荣幸喝到? “来了?”徐逸没回头,拿锅铲轻轻搅动米粥。 啪嗒! 薛一针右手握拳低着心脏,单膝跪下,中气十足的喝道:“薛一针,参见南王!” “起来吧,稍等片刻。” “喏!” 薛一针起身,静默不动。 日夜兼程赶来,他却没有任何怨言,这位年纪轻轻的南王,天龙的百将之首,是他最敬重的人。 不多时,小米粥熬好。 徐逸盛了一碗,递给薛一针:“喝点暖胃。” “谢南王!”薛一针受宠若惊。 这碗粥,千金难求! 放眼全国,怕是有无数人愿意倾家荡产来换! “一碗粥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 发霉的木桌,擦拭得干干净净。 一碟萝卜丝,三坨用海带包裹的霉豆腐,一锅小米粥。 汪不仁下意识的要如往常一般,先喂徐灵,却发现徐逸早他一步,徐灵依旧不拒绝,饭来张口,默默咽下。 早餐之后,薛一针主动开口:“南王,这位先生风寒犯肺导致的肺胀顽疾倒是不难,一针三药可见效,但这位……” “我妹妹,亲妹妹,徐灵。”徐逸道。 薛一针讶然,而后神色凝重:“二小姐这腿,粉碎性骨折多年,想要重新恢复,很难!” “很难,就是还有办法,我要的,是不惜一切代价!”徐逸不容置疑的道。 “确实还有办法,但是需要把二小姐送到老朽的师门处才行。” 薛一针师承太乙门,一个以医术传承的古老隐世门派。 但薛一针却已经被逐出门派,原因就是太乙门禁止门下弟子从军,薛一针却毅然决然的上了战场。 “简单。” 徐逸道:“等会我亲笔一封,你带着我妹妹赶去太乙门,太乙门如果接纳,等同我徐牧天的救命恩人,但要是不接纳,本王倾南疆之兵,踏平太乙门!” 薛一针冷汗淋漓。 这话霸道得让人心颤。 太乙门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传承千年来,救治大能无数,关系网错综复杂到极致。 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一人,胆敢说能灭掉太乙门。 薛一针深知徐逸的强大,但更知晓太乙门的实力,所以他并不觉得徐逸有踏平太乙门的能力。 可是,这句话代表的,却是徐逸的决心。 为了自己的亲妹妹,牧天战神,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薛一针咬牙,单膝跪下:“领命!” 早上八点,一辆军用绿色吉普驶来。 徐灵坐在轮椅上,即将被送上车。 徐逸蹲在她身前,眼中带着宠溺:“小铃铛,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哥再想其他办法。” 徐灵不语。 半晌,徐逸苦涩一笑,起身后,对薛一针道:“辛苦了。” 薛一针行礼:“使命必达!” 军用吉普缓缓而去,徐逸的目光里透着一抹沉重的忧伤,以及,刺骨的冷意。 “汪不仁,想不想重振汪家?”徐逸回头问道。 “我……”汪不仁呼吸急促,他的顽疾已经被薛一针瓦解,只需要再吃几服药,就能痊愈。 顽疾的祛除,像是摘掉了束缚他的脚镣,连带着深藏在内心的渴望,也都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 “想不想?”徐逸声音拔高,再度问道。 “想!做梦都想!”汪不仁激动得发抖。 一张黑色,印有龙纹的卡片,被徐逸轻描淡写的扔了过来。 汪不仁下意识接住后,仔细一看,双手发颤。 龙纹黑卡!无限透支!非国之栋梁不可有! “我要你注册一家公司,无论用什么方法,明天天黑之前,将孙家的商业链给我彻底斩断!能不能做到?”徐逸大有深意的问道。 换了其他人这么问,怕是要被人送去精神病院。 巴山郡五大家族之一的孙家,财力何等惊人?商业链条何等庞大? 想要斩断孙家的商业链,就算是同为五大家的其余任何一家,也无法做到! 除非四家联手。 更何况,徐逸要求的时间太短太短,仅仅两天! 痴心妄想都不足以表达他的疯狂! 但,汪不仁却是点了点头,又点头,重重点头。 他眼眶泛红,透着一抹癫狂。 “回答我!能不能?” “能!”汪不仁仰头,扯着嗓子,歇斯底里。 商场如战场,不见硝烟,钱,就是手里的兵。 只要有钱,多到足以碾压对手,这一战,就必胜无败! “狼刀,你跟着汪不仁,保护他的安全,红叶,跟我走。” 狼刀和红叶同时开口:“喏!” 黑色悍马被红叶开走了,狼刀无奈的看着汪不仁:“汪少爷,接下来该做什么?我是个大老粗,除了能保证你的安全之外,其他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有龙纹黑卡在手的汪不仁,已经不再是任由混混殴打也不敢还手的他。 意气风发重新出现在他脸上,迎着那轮初升的朝阳,汪不仁张开双臂,迎接属于他的新生:“先去买辆车。” …… 巴山郡西郊,青山绿水间,一座庄园静卧。 徐逸身披长袍,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在林荫遮蔽的宽敞道路上。 两旁的银杏树已经泛黄,美如画。 这座庄园,曾经姓徐。 是徐逸和徐灵从小长大的地方。 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都有着两兄妹的欢声笑语。 而今,物是人非。 “徐家庄园被誉为不祥之地,赵钱孙李周五家不要,其他富商也都不敢入手,因此一直空置,三年前,重省总督狄长存以低价购买,送给了一线明星秋雅晴,二人经常在这里幽会。”红叶平缓的念着天枢秘机获取到的相关情报。 “狄长存眼光不错。”徐逸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续迈步前行。 唰! 突然间,两道身影出现在徐逸眼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滚!” 二人神色淡漠,眼中泛着冷厉。 徐逸微笑道:“请代为通传,徐逸前来拜访狄总督。” “滚!” 又一声滚字出口,二人齐齐往前踏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徐逸不禁摇头。 总督的州兵都这般冷酷,莫非我的牧天军,也是如此? 红叶一步向前。 “不要伤人。”徐逸道。 红叶抿嘴一笑:“我王,就等您这句话了!” 第十章 我最后悔跟徐逸做过朋友! 当红叶朝他们走去时,二人眼中满是傲然与不屑。 能够成为一省总督的亲兵,已然代表了他们的实力。 一个女人,且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站在我眼前? “再进一步,杀无赦!”随着红叶的接近,二人身上汇聚起浓浓杀意。 再漂亮的女人,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红粉骷髅。 不分男女,只分友敌! 红叶的脚步并未因这杀伐果决的威胁而犹豫丝毫,依旧是干脆利落,淡然从容。 呼…… 狂风卷起落地,也吹动了红叶披肩的秀发。 一个遍布老茧的拳头,在她眼中急速放大。 啪! 红叶那看似柔弱无骨的手掌,竟然将对方刚猛霸道的拳头稳稳停住! 这极致的落差感,看得人惊心动魄。 攻击红叶的总督亲兵也是高手,瞳孔收缩之下,当即抬腿。 但他快,红叶更快! 三十七码的军靴,在他抬腿之前,就已经踹到他的膝盖,同时窈窕身躯借力而起,另一只脚准确无误踹中他的胸膛。 亲兵身不由己,蹭蹭往后倒退几步,而红叶则在半空翻了个跟斗,自然落地,潇洒帅气得一塌糊涂! “一起上吧。”红叶勾了勾手指。 两个亲兵勃然大怒,彼此对视,瞬间袭向红叶。 他们已经看出红叶的不同凡响,根本不会考虑‘两个大男人联手欺负一个女人’会不会丢脸这种无聊的问题。 唯有斩敌于阵前,才是王道! 二人分兵明确,一力量刚猛主攻上,一速度敏捷主攻下,配合得天衣无缝。 徐逸不由点头。 狄长存此人虽然是杂念多了些,但手下倒是训练出不少精锐。 这俩亲兵,若是再上几次战场,就有资格加入牧天军了。 面对二人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红叶却应对得游刃有余,甚至还有时间朝徐逸笑。 下了战场的红叶,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俏皮。 终归是双十年华的青春少女,徐逸乐意看到这一幕。 总比尸山血海,将她洗礼成一个只知道杀敌的铁血机器来得好。 交战不到十回合,红叶一脚横扫。 二人抬手抵挡,却难以挡住那纤细的长腿中,蕴含的恐怖爆发力,不禁又是蹭蹭往后连退数步。 他们很清楚,这是红叶手下留情的缘故,否则他们此刻,绝不会还是完好之身。 羞愤难当! 猛的,二人伸手入怀。 拔枪、上膛、瞄准! 一系列动作,在不到一秒钟之内全部完成! “滚!” 持枪亲兵,再度厉吼。 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红叶笑意更浓。 嗖! 突然间,红叶消失了。 “不好!” 两亲兵下意识心头一颤,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可是还没等他们扣下,便感觉到手指一疼,下一秒,手中空了。 红叶站在二人身前半米处,枪口各自抵在二人的眉心。 两人脸色惨白,满是惊骇。 红叶没有开枪,双手把玩一番,撇嘴摇头,手影翻飞,两把热武,在刹那间,成了一堆零件,叮叮当当的掉在地上。 “多谢不杀之恩,但我们,还是不能让你过去!”两个亲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倨傲不见,杀意尽消,双手抱拳依旧挡在红叶和徐逸身前,眉宇间带有死志。 显然,想过去,除非杀了他们。 “不知趣的蠢蛋!”红叶俏脸一沉。 徐逸微笑开口:“红叶,换了你手下的兵,他们只会更刚烈。” 红叶低头笑:“他们可没这般废物。” 两亲兵:“……” 好想自尽! 徐逸瞪了红叶一眼,对二人笑道:“我没有恶意,烦请通报狄总督一声,徐逸来访。” 停顿了片刻,徐逸从兜里拿出一枚徽章,递给其中一个亲兵:“把这个给狄总督看,相信他不会拒绝见我。” 徽章呈圆形,通体火红,雕刻朱雀,御风而翔。 任何一个看到这徽章的人,都会感受到朱雀的愤怒,似乎要把这苍穹都焚烧一空。 亲兵先是一颤,而后眼中便绽放出极致的兴奋与敬畏:“朱雀军!” …… 红墙绿瓦,亭台楼阁。 曾经属于徐家的庄园,如今是重省总督狄长存的地盘。 大门外,四个年轻人正在耐心等待狄总督的接见。 或许是等得无聊,其中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微微一笑:“各位,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一个消息?” “嗯?赵越名,你又听到什么消息了?鼻子很灵嘛。” 开口询问的,是李家的二少爷,李运通,他与赵家大少赵越名不太对付。 赵越名瞥了眼不远处脸色苍白的青年,并不理会李运通的暗骂,依旧笑道:“徐逸回来了。” “徐逸?”李运通不由思索起来。 似乎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存在。 另一侧,从头到尾,目光平静,看着一片片银杏叶落地的周家大少周俊鑫,平静开口:“九年前的徐家废物,徐逸。” 脸色苍白的青年,不由眼角一跳。 “哦,原来是他?不是说他早就死了吗?居然还活着,现在有胆子回来?”李运通恍然大悟。 赵越名似笑非笑的看着面色苍白的青年,道:“王逢源,你以前跟徐逸关系不错,应该知道他没死吧?” 王逢源,巴山郡王山集团董事长之子。 九年前的王山集团,还只是一个市值不过二十万的小公司,王逢源性格懦弱,总被人欺负,但与徐逸关系极好。 说他是徐逸少年时代唯一的朋友,也不为过。 而王逢源的妹妹王露茜,更是和徐灵同班同学,在她有意巴结下,二人很快亲如闺蜜。 徐逸曾要求父亲徐云曜帮助王逢源一家,徐灵也在旁边为自己闺蜜助力。 经不住儿女双双请求,徐云曜觉得王山这人也确实有几分头脑,所以便扶持了王山集团。 王山集团在徐家的帮助下发家,却在徐家崩溃时,五大家族瓜分之后,毫不心软的落井下石,且立刻转头对孙家摇尾乞怜。 王露茜更是迅速斩断与徐灵的关系,还当面奚落嘲讽,坦言之前跟她做朋友,不过是为了想找个靠山。 徐家倒了,徐灵也从‘巴山郡的小郡主’变成了贫民窟的残废乞丐,要不是有汪不仁照顾,徐灵早就死了八百回! 这样的徐灵,有什么资格跟她王露茜做闺蜜? 孙家二少孙厉辉,还以为是王露茜隐瞒了徐灵没死的消息,殊不知,从那次之后,王露茜已经八年没再见过徐灵,早已经将这样一个人彻底忘得干干净净! 眼下,当赵越名向王逢源问及徐逸的消息时,王逢源心头一颤,面色难看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年少时跟徐逸做过朋友,赵大少,我比你更希望他死在外面,永远回不来!” 第十一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 王逢源这话一出,赵越名、李运通,包括似乎对其他事物都不在意,只是专心看银杏叶落地的周俊鑫,都眼角一挑,露出鄙夷之色。 “我说真的!” 王逢源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血色,急促道:“就因为跟徐逸有旧,我一家四口差点被扔进长江喂鱼!徐逸那个废物,我恨之入骨!幸亏孙厉光大少救了我们,我自然感恩戴德,以孙大少马首是瞻!” “所以,王逢源你只是一条狗,没资格跟我们站在一起,懂么?”李运通冷笑道。 “我……”王逢源浑身颤了颤。 赵越名、李运通、周俊鑫三人,彼此不对付,但也站得很近。 唯独他王逢源,与三人起码有五米的距离。 这五米距离,宛如鸿沟,除非是某一天他王家也能称之为家族,否则永远都不够格。 浓浓的羞辱感,在王逢源心中蔓延,他低着头看地上,眼神怨毒得可怕。 但,无论他多么怨恨,却始终无能为力。 毕竟他王逢源,确实只是孙厉光的一条狗! 嘎吱。 厚重的大门打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者大步走出。 他是狄长存的心腹,也是狄长存麾下州军总参,高金成。 “高爷!” 高金成一出来,赵越名四人,当即双手抱拳,恭敬行礼。 “高总参!” 高金成正要说些什么,忽然间有呼喊传来。 侧头看去,两个亲兵,身后跟随着一男一女,大步走来。 高金成眉头微皱,但却没有开口呵斥,目光放在了那一男一女身上,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这两人,他看不透! 特别是那神色淡然,面带笑意,边走边打量四周,露出缅怀之色的男人,更是让高金成有种如看深渊的感觉! 蓦然,徐逸对上了高金成的眼睛。 高金成手臂上,鸡皮疙瘩迅速而起! 一种莫名的颤栗,在心中蔓延。 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你是……徐逸!”赵越名的声音响起。 他露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九年不见,变了不少啊,我还以为孙二少骗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敢回来!” 周俊鑫、李运通、王逢源,三双目光,死死盯着徐逸。 特别是王逢源,看着徐逸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仿佛看到了九年前,那个总是告诉自己,越是被欺负,越要坚强的少年。 极为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羞耻?愧疚?怨恨? 或者,是源于对徐逸的愧疚,让自己内心产生羞耻感,又因为自己的羞耻,从而怨恨上徐逸。 “王逢源。” 徐逸没有理会赵越名,没有理会李运通和周俊鑫,甚至都没理会高金成这个地位显赫的州军总参。 他第一时间看向王逢源,带着淡淡的笑容走来。 “好久不见,你……” “徐逸,我跟你不再是朋友!” 没等徐逸说完,王逢源眼中爬起猩红,冷声喝道:“我很后悔曾经跟你做过朋友,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所以,请你不要跟我打招呼,不要自认为跟我很熟!君子之交淡如水,九年时间,已经冲淡了一切!想找你麻烦的人很多,不要牵连我!” 徐逸沉默了。 他知道王逢源做了孙家大少孙厉光的狗,知道他这些年活得不容易。 也知道,王山集团,面临着巨大的债务危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而孙家并没有打算帮他。 回首少年,知心朋友仅此无二。 本来,徐逸还想帮帮他,灭掉孙家之后,由他主掌孙家遗留的家业。 但现在…… 呵呵。 世间变幻莫测至极,不过人心! 徐逸笑了笑:“君子之交淡如水,如你所愿。” “徐逸,你特么是聋子?本少跟你说话呢!怎么?出去九年,以为自己成大人物了?”赵越名眼神冷冷的道。 随后,他更是气得咬牙。 因为徐逸从头到尾,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仿佛他堂堂赵家大少赵越名,只是一团空气! “呵……好,很好!我看你嚣张到什么时候!”赵越名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愤怒。 这里毕竟是狄总督的地方,不是赵家。 一旦徐逸踏出庄园…… 赵越名拿出手机,快速发出消息,而后冷笑连连。 李运通和周俊鑫只是好奇的看了几眼徐逸,倒是没主动说话,有赵越名的前车之鉴,何必强找存在感? 另一边,两个亲兵已经向高金成汇报了情况,并且将徐逸给的朱雀徽章,也给了高金成。 高金成表情凝重,暗道难怪如此。 朱雀军,南疆曾经的第一军团,当之无愧的王者之师,与北境的玄武军、东海的青龙军、西原的白虎军齐名。 后来,牧天战神徐牧天,组建牧天军,朱雀军便退居南疆第二。 可即便如此,朱雀军的恐怖战力,也是名震世界。 这一男一女,竟然是朱雀军的人,难怪看不透! 等等! 高金成眯了眯眼,问道:“你是徐逸?九年前巴山郡首富,徐云曜之子?” “是我。”徐逸点头。 一抹玩味,在高金成嘴角浮现。 虽然当初他不屑与满身铜臭的商人有交集,但也听闻过徐云曜义薄云天的传闻。 所谓为富不仁,无奸不商。 但徐云曜倒是经常开仓放粮,救济穷人,且旗下各大产业,经常到贫民窟选工人。 多年前四海不平,波浪滔天。 南有苍茫乱战,北有猎国犯境,东、西,也不安稳。 徐云曜往战场送过金银财物,也送各种物资,当之无愧的正义之士。 可惜,不久后,徐云曜便被安上了‘强犯’的罪名,不喊冤不叫屈,干脆利落跳楼自尽了。 徐家也因此烟消云散,湮灭在岁月里,不起丝毫波浪。 据说徐云曜唯一的儿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现在么…… 有趣! “徐大少,请!”高金成侧身,对徐逸敬了个军礼,示意他进去。 徐逸回了个军礼,大步向前。 红叶落后徐逸半步,步伐沉稳。 “高爷,我们等候多时,徐逸这个废物……他凭什么?”赵越名神色里带着藏不住的愤慨。 李运通满是不解,周俊鑫也眉头紧皱,心中默默思索。 “就凭他是南疆朱雀军的人。”高金成看向周俊鑫,笑眯眯说道。 朱雀军! 四人各自一惊。 “虽然身披长袍,但我勉强看到一颗金星,这位徐大少,起码也是个少尉哟。”高金成有意无意,再度开口。 朱雀军少尉! 还起码! 如此说来,岂不是比赵钱孙李周五家的各位少爷,出息太多! 徐逸是废物,他们这些人,又算什么? “他!这个废物!居然混到这个地步了!” 王逢源瞳孔等大,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看着逐渐紧闭的大门,他连呼吸急促起来。 一抹淡淡的悔意,在眼底浮现。 第十二章 我来自南疆! 步入大厅,徐逸眼中泛起一抹恍惚。 狄长存买了徐家庄园之后,没有做什么改变,装修布置等,依旧是徐逸记忆中的模样。 似乎,徐逸还是那个十六岁的柔弱少年,很快徐云曜就会气冲冲的走出来,喝骂他烂泥扶不上墙,然后穿得跟小公主似的徐灵,就会娇憨可爱的赖在父亲怀里撒娇,帮哥哥转移火力,并朝他俏皮的眨眼睛…… 年少不懂何为家,归来时,却已无家可归! 徐逸身后半步的红叶,心中蓦然一痛。 这个让她甘愿跟随一生的男人,身躯依旧如山岳一般挺拔,但那满心的孤寂落寞与惆怅,却是遮掩不住! “放肆!见了总督,为何不敬礼?” 一声呵斥,将徐逸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微微侧脸,狭长的眸子看向出声之人。 只这一眼,身穿战服的亲兵队长,便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脸色惨白中,身躯微弓,右手下意识就放到了腰间枪套上。 他感受到了莫大的生死危机! “恒庆,退下!”沉稳的声音响起,即将拔枪的亲兵队长这才重新站直,再度往后退了两步。 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狄长存身穿长衫马褂,国字脸不怒自威。 而在他身旁,则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绝色女子,不用说,这位绝色,就是国际一线明星,秋雅晴。 “总督,这位先生,是九年前的巴山郡首富徐云曜的公子,徐逸,来自朱雀军。”后进来的高金成开口说着,并将朱雀徽章还给了徐逸。 “原来是朱雀军的高手。”狄长存点了点头,却没有起身。 身为一省总督,他的身份地位,不弱于天龙百位将领。 徐逸微微一笑,双手抱拳:“久闻狄总督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天一看,确实如传闻中一般,国之重臣,威风赫赫!” 狄长存笑着摆手:“徐先生过誉了,本总督不过是祖上蒙荫罢了,倒是南疆朱雀军,名动天下,其内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铁血战神,令人敬佩,请坐。” 徐逸含笑点头,在狄长存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红叶上前一步,稳稳立于徐逸身后,一直沉默不语,存在感极弱。 狄长存却是注意到了红叶,眼中闪过一抹讶色。 他之前本以为红叶是徐逸的同伴,二人身份相当,现在看来,这个所谓九年前人们口中所谓的徐家废物,倒是不容小觑。 “徐先生今日来找本总督,有什么事情?”狄长存问道。 徐逸笑道:“狄总督既然这么干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说着,徐逸环顾四周,感慨道:“这座庄园,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物是人非,但还是想要留着有个念想,所以,想向狄总督讨个情面,把这本就就属于徐家的庄园,买回来。” “买回去?” 一听这话,狄长存脸上的笑容就散了下去。 “当然,我不会让狄总督吃亏,三年前狄总督以三千万的价格买下,今天我以八千万的价格回购。”徐逸继续道。 八千万! 徐逸出的这个价格非常良心,狄长存绝对不亏,反而是大赚特赚。 可是,狄长存在意的,却不是钱。 “这座庄园,本总督早已经送给了夫人,下个月,我与夫人就会在这里举办婚礼,徐先生,到时候欢迎来喝杯喜酒。”狄长存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想讨杯喜酒喝可以,想讨个情面,休想! 徐逸眉头微皱:“狄总督,虽然我在此时要买回庄园,确实不太近人情,但这庄园对我而言,意义非凡,不如这样,为表达我的歉意,凑个九千九百九十九万,祝贺狄总督与秋小姐,天长地久,永结同心,如何?” “徐先生,本总督可不想再说第二遍!” 狄长存与秋雅晴下个月将在这里成婚,消息早已传遍大江南北,这个时候让他卖掉庄园,无异于是打脸。 身居高位,在乎的是脸面,钱,他想要的话,不知道多少人愿意排队送来! 之所以狄长存还忍着没发脾气,那是因为徐逸背后站着的是朱雀军,换做其他人,早在开口说要买庄园时,就被打出去了。 “狄总……”徐逸还想再尝试一下。 “放肆!” 名为恒庆的亲兵队长,又是一声怒喝。 “你以为你背靠朱雀军,就有资格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家大人?莫说现在的朱雀军已经不是南疆第一,即便是牧天军的人,也没资格跟我家大人提出无理的要求!” 狄长存不语,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这是在端茶送客了。 徐逸微微摇头,伸手去解长袍。 “还不快滚?难道朱雀军的人都是这么不识时务?”恒庆又厉色喝道。 “我确实想听听这位队长还有什么高见,然后再滚。” 徐逸此时已经解开长袍,露出一身军装,红叶则恭敬的从徐逸背后,将长袍拿起,整整齐齐,架在臂弯。 “简直是无法无天!区区一个……呃……” 恒庆话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 他的目光,已经死死的盯在徐逸的胸膛前,那一枚血红色的胸章上。 与朱雀徽章不同,血色的天地之间,有一杆标枪朝天而上,累累白骨漂浮在一片血色汪洋大海里,任何人看到这胸章,都会忍不住心底冒起凉气。 屠一为罪,屠万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齐天王! 这是战功赫赫之下,由国主亲自颁发的封王之章! 即便是没有这枚胸章,光是徐逸肩上那一条金色长龙,吐四颗金星的肩章,也已经表达了他的身份。 冷汗,从恒庆额头上密密麻麻冒出,顺着脸颊,不断滴落。 一向淡定自若,自诩天下尽在掌中的总参高金成,也是头皮炸开,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栗着。 而狄长存这位一省总督,同样是瞬间手脚冰凉,脑海中宛如有惊雷炸开。 他…… 他竟然…… “重新介绍一下,我来自南疆。”徐逸神色淡漠,语气平静道。 咕噜…… 狄长存不由吞了口唾沫。 气氛在这一刻,沉闷得让人呼吸都快停滞。 第十三章 狸猫换太子! 压抑,沉重,瑟瑟发抖。 恒庆双腿不由自主的打颤。 他恨不得立刻往自己脑门上开上一枪! 此时,坐在狄长存身旁,一直不曾开口过的秋雅晴,忽然道:“长存,我其实一直都想跟你说,我不太喜欢这庄园,庄园好是好,就是位置太偏了,你能不能给我换个市区的宅子?” “嗯……啊,不喜欢啊……这个……好,换一个!” 狄长存语无伦次,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感激的看了一眼秋雅晴,紧紧握着她的手,笑道:“行,我也觉得太偏了些,咱们换一个。” 说着,他转头对徐逸说道:“徐先生,我夫人有意换宅,所以这庄园我留着也没用,既然徐先生喜欢,那就赠……卖给徐先生吧,依旧是三千万的价格。” 果然不愧是身居高位的老油条,很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发现说错话,立刻就改口。 徐逸朝秋雅晴笑了笑。 狄长存好福气,能娶到这么一个蕙质兰心的女人。 “三千万肯定不妥当,就按照我之前说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万,祝福狄总督与秋小姐,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徐逸顿了片刻,又道:“承了狄总督的情,等二位大婚时,徐某还有小礼物送上。” “多谢徐先生!” 狄长存差点兴奋得嘴巴都歪了,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婚礼上,当着无数宾客的面,唱单的管家喊一句牧天战神送上贺礼。 即便送的是一片叶,一粒沙! 往后的路途…… 光明无限啊! 今年已经金五十岁的狄长存,根本没有希望再爬上一爬,不出意外,他会在总督的位置上退休。 现在转机来了! 沉闷压抑的气氛,顷刻间消散无踪。 “多谢狄总督,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天我就想住进来。”徐逸拱手笑道。 “徐先生客气,完全没问题!”狄长存连忙道。 “那我就先走了,狄总督再见。” 狄长存道:“徐先生慢走,我送送你。” “送就不必了。” 一如来时,红叶温柔为徐逸披上长袍,跟在他半步之后,从高金成打开的大门,走了出去。 从头到尾,徐逸没说自己是徐牧天,狄长存也没询问出声,一切都在不言中。 跟聪明人相处,总是省时省心和愉悦的。 “徐先生,您慢走。” 大门处,高金成恭敬无比,满是讨好的口吻。 门外赵越名等人,看得眼睛发直。 徐逸进去前,高金成可没这么热情,这会简直是变了一百八十度!怎么看都觉得很狗腿! “高总参再见。”徐逸含笑点头,直接无视赵越名四人,迈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渐行渐远。 赵越名看着徐逸的背影开口道:“高爷,这个废物……” “混账东西!” 高金成暴怒大喝:“就凭你,也敢对他不敬?滚!再让本总参看到你,哪怕你是赵家大少,也一枪崩了!” 赵越名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什么?” 李运通和周俊鑫震惊得无以复加。 曾经的废物,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改变?连高总参这种大人物,都愿意为他与赵家为敌! 要知道,赵家的背后,可是靠着一个将军啊! 王逢源的心脏疯狂跳动了。 他后悔的情绪,越发的浓郁! 眼看徐逸就要走远了,他狠狠咬牙,快步追上,大声喊道:“徐逸!” 徐逸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王逢源追来:“有事?” 王逢源脸色涨红,艰难开口:“我们曾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九年没见,你刚回来,我想请你喝喝茶。” “这条狗!” 几分钟前,还说跟人家不熟! 现在就是兄弟了? 说是想请喝茶,谁特么不知道你的心思?看人家变得牛叉了,就想重新靠上去。 李运通和周俊鑫简直不敢相信有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徐逸目光平静的看着王逢源,嘴角勾了勾:“当年你说你父亲为你取名王逢源,是希望你左右逢源,但我猜,你把这个成语的意思理解成了墙头草。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说的。” 说完,徐逸转身,步伐依旧沉稳而缓慢。 王逢源呆呆站在原地,心底的悔意千回百转,最后,化为了歇斯底里的怨恨,红着眼,咬牙切齿的低喃:“徐逸,我一定要弄死你!” …… 靠近南疆的最后一座城,名为血城,因城墙被鲜血染红而得名。 巴山郡孙家的家主孙普雄,以及孙家大少孙厉光,父子二人坐在高档酒店的房间里,神色阴沉冷厉。 “厉光,生意上的事情,你来跟南疆的军需官谈,我先回巴山郡,徐云曜的废物儿子,我一定要让他死无全尸!”孙普雄道。 妻子被废一只手,二儿子断了两条腿,都是治不好的那种。 堂堂孙家,何曾被人这么狠狠的打过脸? 要是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他孙家家主的脸,就被打烂了! “爸,你放心,生意上我肯定能够搞定,你先回去看看母亲和弟弟,记得先留那杂碎一口气,我还要为母亲跟弟弟报仇,割他两块肉,煮熟了喂他吃下!”孙厉光眉宇间满是戾气的道。 孙普雄点头,对自己的大儿子,非常满意,再度交代两句,就直接离去。 孙厉光不久后下楼,在会议厅筹备一番,站在酒店门口等待。 紧接着,一辆军用吉普驶来,停在酒店门前,车门打开后,一个戴着墨镜的军装男子,从车内下来。 他就是南疆的军需官,牧天战神的心腹之一,海东青。 “海将军!”孙厉光立刻迎了上去,笑容满面。 “孙大少,久仰久仰,欢迎来到血城做客。”海东青墨镜后的眼底,有嘲弄闪过,但表面上,则很是热情。 一个有意巴结,一个故意接纳,关系自然神速,就差上香宣誓,义结金兰。 二人单独进了会议室,没多久,就一起走了出来。 孙厉光高兴得不得了,谈判的过程顺利得他都忍不住怀疑有假。 但门口的记者们一阵闪光咔嚓,加上海东青又主动大声宣布,孙家与南疆的合作非常愉悦。 狂喜之中的孙厉光,就再也难以去想其他。 媒体都报道了,交易自然是成了。 这批军用材料卖出去,所得的资金,足够支撑孙家在巴山郡的投资。 只等改建完成,就有大把大把的钱从天而降,让他数钱数得手软! 孙厉光并没有看到,面对各个媒体自然微笑的海东青,暗中做了一个手势。 “明日卯时,狸猫换太子!” 第十四章 莫伤了孙家主! “徐逸回来了!什么?不知道谁是徐逸?九年前巴山郡首富徐云曜的儿子,出了名的废物!” “一个废物,回来了就回来了呗,有什么大惊小怪?” “嘿,你有所不知,这个当年所谓的废物,现在可不得了,人家是朱雀军的人,好像说是个少尉!朱雀军你知道吧?南疆第二强军……” “那是挺了不起的,他这次回来想干啥?” “据说是要回来报仇,孙家的二少爷和孙夫人,已经被他打断手脚,现在在巴山医院躺着呢!我听我隔壁的儿子的朋友的伯父他家小女儿的老公说,这个徐逸已经从狄总督手里买回了以前的徐家庄园,连狄总督都要给他面子勒!” “不仅如此,他还发出了请帖,就在今天,在徐家庄园摆宴,向各界名流宣布他高调回归。” “其实我觉得,年轻人还是低调点好,当年的事情说不清谁对谁错,他虽然成了朱雀军的少尉,但五大家可不好惹,人家实力更强,靠山更大……”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 清晨六点,天色昏暗。 黑夜霸占着这个世界,不敌光明,又不肯罢休。 长江滔滔,流淌不息。 冰冷刺骨的江水中,悄然浮现出一道道身影。 越来越多,不下数百! 没有任何犹豫,这些人快速上岸,替换装备,动作无比迅捷。 黑衣蒙面,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着三滴水珠的纹身,代表了他们的身份——南疆五大王牌部队之一,水魂军! 七号码头,孙家独有,储藏着孙家多年来搜集的铁元木等军用材料,价值不菲。 孙家日常驻守在此的三百守卫,疏忽大意下,居然没有发现有人潜入。 在他们看来,孙家是巴山郡五大家之一,其他四家除非撕破脸,不会来抢这些物资,而小偷小贼,更不敢来孙家的码头偷窃。 守在这里数年,早已懈怠,做做样子罢了。 “行动!” 当一道璀璨光亮绽放的瞬间,孙家的三百守卫在同一时间被人敲晕了过去。 一艘巨大的货轮缓缓而来,七号码头,在晦暗不明的天色中,敞开了仓库大门。 半个小时之后,货轮缓缓驶离,消失在白帝峡流域。 冷冷江水倾洒,守卫们瑟瑟发抖,从寒冷中醒来,便发现自己脖子上,架着一把比江水更为冰冷的刀刃。 “你……你们是什么人?我……你们竟然敢跟孙家为敌?” 管事人嘴唇乌青,颤抖着开口,虽是威胁口吻,但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的惊恐和害怕。 “吃下这颗药丸,或者立刻死,五秒钟倒计时……五、四、三、二……噗嗤!” 鲜血飞溅,其中一个守卫脑袋搬家,鲜血如喷泉一般涌出,差点没把管事人吓死过去。 “我吃!我吃啊!我吃!” 杀鸡儆猴,不外如是。 等所有人吃下药丸,其中一个黑衣蒙面的人冷冷开口:“你们吃下的是毒药,不用我废话你们也该清楚,三日之内没有解药,浑身溃烂,痛苦而死这张照片你仔细看看,若不听话,他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管事人看着眼前的照片,头皮发麻,一股恶心感从心底蔓延,他脸色惨白如纸,差点被恶心得呕吐出来! “大人,小的一定听话!一定听话!” “很好。” …… 早上七点,孙普雄急匆匆赶回了巴山郡。 一辆豪车将他从机场接走,直奔巴山医院。 “爸!爸!帮我报仇!” “普雄,你可算回来了,呜呜呜……” 病房里,孙家二少孙厉辉,以及孙夫人钱桂芳,两母子见到孙普雄的那一刻,便哭天抢地起来。 一个被废了双腿,从此只能靠轮椅生活。 一个被废了左手,对于自认为高高在上的钱桂芳来说,也是无法承受的事情。 最惨的是屠夫洪元山,尸体在一条臭水沟里找到。 侥幸活下来的孙管家,庆幸无比,毕竟他只是从垃圾堆醒来,不仅没死,还手脚齐全。 看自己的妻儿如此悲惨,孙普雄眼睛泛红,杀意滔天。 “管家!那杂碎在哪里?” 孙管家面色古怪,从兜里拿出一封红色的请柬,回答道:“老爷,这是那杂碎的请柬……” “请柬!” 孙普雄厉色接过,打开之后看了一眼。 “致孙家家主孙普雄:据闻孙家主已经赶回巴山郡,徐某归来,需孙家嫡系一百二十七个项上人头做礼,特设宴邀孙家主往徐家庄园一叙,共商细节,请万勿推辞。徐逸敬上。” 孙普雄将请柬狠狠砸在地上,如狂狮怒吼:“好大的胆子!我要他跟徐云曜一样,死无全尸!” 家主震怒,孙家上下沸腾,数百孙家守卫,快速汇聚,跟随着孙普雄,杀气腾腾,直奔徐家庄园而去。 此时,暖阳洒落光辉,徐家庄园内,徐逸手持抹布,擦拭着家具上的灰尘。 他动作不快,极为细心,不要红叶帮忙,以此缅怀过往。 “红叶,宴席准备好了吗?”徐逸问道。 红叶微笑点头:“已经准备就绪。” “这顿饭稍微奢侈点,让他们吃饱了,才好慢慢上路。”徐逸话语平静,红叶却听得出那血染的戾气。 “喏!” 红叶转身离开,但不多时,又返了回来。 “我王,孙普雄带人来了。”红叶道。 徐逸笑了笑,伸个懒腰,大步走出。 庄园大门之外,滚滚尘埃扬起。 孙普雄满怀煞气而来,看到站在门口处,面容淡漠的徐逸,咬牙切齿:“徐逸!” 徐逸淡淡道:“孙家主,你来早了,请先回去,稍后再来。” “小杂碎!你真当本家主是来做客的?无端伤我妻儿,哪怕你背靠朱雀军,哪怕是南王在这,哪怕说破天,你也要偿命!给我断他双手双脚!一路拖回去,再去向朱雀军问罪!” 孙家守卫齐齐上前。 “区区一个孙家,也敢说向朱雀军问罪?这些年的安逸生活,已经让你们膨胀到这种地步了?知不知道是谁在抵御外敌,替你们这些草包负重前行?” 红叶眼中杀意闪烁。 唰! 十二道身影,悄然出现,滔天煞气,直冲云霄! “莫伤了孙家主,我怕他背不动棺材。”徐逸朝孙普雄微笑。 咻! 十二道身影,如凶兽般扑出。 “啊!!!” 凄厉惨叫,刹那响彻。 “一、二、三、四、五……” 红叶皱眉:“对付三百四十七个废物,还花费了十秒钟!” 啪嗒! 十二个牧天军精锐,齐刷刷面朝徐逸,单膝跪地,他们铁血刚毅的脸上,各自露出一抹羞愧。 第十五章 打击连连! 暖阳照在身上,孙普雄感受不到丝毫热度,如坠冰窖一般,瑟瑟发抖。 他什么都没看清楚! 带来的三百多守卫,居然全都已经躺在了地上,无一例外,全都昏迷! “这……怎么……” 怎么可能? 若不是亲眼所见,孙普雄打死都不会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恐怖的人物,还不止一个! 更恐怖的是,这个漂亮的女人,好像对此还很不满意! “你到底是谁?” 孙普雄冷汗淋漓,死死盯着徐逸,心内掀起狂涛骇浪。 他无法接受九年前那个他连正眼都不会去看的废物少年,现在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这庄园,狄总督买了三年了,他一回来,居然就肯转手卖给他,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 细思极恐! 徐逸看着孙普雄,笑了。 笑得格外开心。 原本可以将赵钱孙李周五大家族,如杀鸡屠狗一般杀个干净。 但徐逸没有那么做,为的不就是让他们体会到此刻的恐惧吗? 死,在很多时候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这是一种折磨,令人胆寒的手段! 但,对待不共戴天的仇人,什么手段,都不算残忍! “我是徐逸,徐云曜的儿子,你们眼中的废物。” 徐逸平静回答着,缓缓迈步,走到孙普雄面前。 孙普雄只感觉有一股恐怖的煞气,将自己笼罩了起来,那种发自灵魂的颤栗感,令他不由自主的惊恐倒退。 “怕了?” 徐逸笑眯眯的问道:“当年用肮脏手段,让我父亲跳楼自尽,让我徐家家破人亡,让我妹妹生不如死的五大家族之一,高高在上的孙家家主,你,是在害怕吗?” “你别欺人太甚!” 孙普雄脸色涨红如血,色厉内荏的吼道:“想给你父亲报仇?你没这个资格!我孙家不是你可以招惹的!停手吧!如果你现在停手,我还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你继续跟我孙家为敌,我会让你知道恐惧是什么滋味!” 这番话,听起来很吓人,可实际上,他已经怂了,他在求饶,他渴望化干戈为玉帛! 徐逸,已经不是当年的废物,他现在变得非常可怕! 只要徐逸愿意放弃对孙家寻仇,他甚至可以放下自己的妻儿被断手断脚的恨意! 可惜,没这么简单! 徐逸微笑回应:“这些年各种味道我都尝过,唯独不知道恐惧是什么滋味,孙家主,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别让我失望。” 孙普雄:“……” 潇洒转身,徐逸朝庄园里走去,淡漠的话语,在孙普雄耳旁回荡:“当年我父亲、我妹妹,我徐家所受的一切,我会慢慢的讨回来,孙家主,快去给你的靠山求救吧,你的命,不到两天了。” “你……”孙普雄浑身发抖。 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 红叶微笑送客:“孙家主,请回吧,晚点再来,十二点开饭哦。” 孙普雄拳头紧握,再松开,再紧握,又松开。 看着遍地昏迷的守卫,他眼中浮现出茫然。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孙普雄咬了咬牙,转身准备上车离开。 砰! 一把匕首,从孙普雄脸颊旁电射而过,将车轮扎爆,发出一声巨响。 孙普雄的脸颊上,一道伤口裂开,有鲜血流了出来。 “你!”这一刻,孙普雄觉得自己离死神无比的接近。 红叶一脸讶然:“孙家主,看来你这车轮质量不好,还是不要坐车了,小心出意外,走路最安全。” 徐家庄园距离市区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颇为偏僻,走回去起码三四个小时。 身家数十亿的孙家家主,居然要靠两条腿走回去? 孙普雄的脸色,红得要滴出血来。 这是羞辱! 不杀他,却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怒火冲天,却不敢宣泄,孙普雄屈辱的转身,一步步走远。 窗边,徐逸无奈摇头,这可不是他交代红叶做的。 顽皮。 但他喜欢。 …… 孙普雄最终还是没有走路回去。 他是名人,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恭恭敬敬,送他回了孙家,并从孙普雄那得到了赏钱,欢天喜地的离开。 “老爷!大事不好!”孙管家一脸惊慌失措的跑来。 “混账东西!慌里慌张的干什么?遇事沉稳,难道还要我教你?这些年你怎么跟我学的?”孙普雄当即劈头盖脸,将孙管家狠狠骂了一通。 骂完之后,他觉得舒坦了很多。 内心的恐惧连带着羞辱,都发泄了出来。 喝了口茶,他才脸色阴沉的问:“发生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惊慌?” 孙管家吞了口唾沫,连忙说道:“老爷,您刚离开不久,咱们孙家旗下的各大产业,就遭到一股未知力量的强烈冲击,对方来势汹汹,完全不计成本,像是要跟咱们同归于尽一般,大量资金快速流入……” “什么?” 孙普雄闻言暴怒:“谁干的?查出来没有?” “查到了,对方没有隐藏身份,是……是汪不仁。”孙管家弱弱道。 “汪不仁?哪来这么一号人物?给我回击!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跟我孙家为敌,他们算什么东西?算什么东西?”孙普雄大声咆哮。 此时,一个男人急匆匆跑来:“家主,大事不好!” “狗东西!哪来这么多大事不好?说!”高高在上的孙家主,居然直接爆了粗口。 男人脸色惨白的道:“管家安排去对付那个汪不仁的兄弟们,全都废了,对方还用了二十多辆车,将兄弟们都送去了巴山医院。” “废了?还帮忙送医院?狗东西!不为人子!” 这是人干的事情? 孙普雄气得血管都快爆炸。 “给我找马高!”孙普雄吼道。 马高是巴山郡护卫队的队长,手握大权,负责巴山郡的安全与防卫工作,孙家没少给他塞钱。 男人一脸苦瓜相:“马队长……也在医院,他也被废了。” 孙管家惊得张大嘴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孙普雄则瞳孔收缩,心底压下去的恐惧情绪,再度浮出。 一波又一波针对孙家的打击,如狂风骤雨一般,快得他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背后,怎么可能没人主导? 一道身影,在孙普雄脑海中浮现。 徐逸!肯定是他! 第十六章 宴会起! “家主,不好了!大事不好!” 没等孙普雄细想,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又跌跌撞撞的跑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仿佛正在被追杀一般惊恐不已。 孙普雄额头上青筋暴跳,但已经来不及发怒,语气里带上一丝无奈:“又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刚才,各大产业受到冲击,已经崩盘,资金链断了!” “什么?” 孙普雄双手哆嗦的拿过资料,一张张看去,眼前发黑。 资金链断了! 如果短时间内无法弥补空缺,传承超过百年的孙家,就要破产! 他无法再在下人面前保持平静,哆嗦着拿出手机,给大儿子孙厉光打去了电话。 “爸……什么?嗯,我知道了,别担心,我跟海将军在一起,走的水路,下午就会到巴山郡,只要交易结束,咱们就有足够的资金弥补空缺,您放心,等我回来,我会把所有一切都处理好。” 挂断电话后,孙普雄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当即喝道:“去,通知所有孙家嫡系,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留在家里不要外出,另外,收缩资金,蛰伏不动!等大少爷回来,一一清算!” …… 长江流域,贯穿天龙。 从南疆而下,疾驰八百里,再由镇水关顺流而下,经擎天、无锋、白帝等鬼斧神工之峡谷,一日就可到巴山郡。 一艘巨轮,旗帜飘扬,湛蓝色的‘南疆’二字,在江风中猎猎作响。 水流被撕裂,孙家大少孙厉光站在船头,双手背负身后,颇有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气质。 南疆军需官海东青,十分重视与孙家的这次交易,亲率三百水魂军,前往巴山郡运载铁元木等军用物资。 并且,他有意为孙家造势,所以邀请了数十家全国知名的媒体,一路同行,实时报道。 “海将军,实在是多谢了!”孙厉光举着酒杯,朝海东青含笑道谢。 海东青跟孙厉光碰了下杯子,仰头喝光杯中的美酒,爽朗大笑:“孙大少不要客气,南疆常年征战,耗费物资巨大,苍茫新降,南疆儿郎百废待兴,孙家提供的这批物资,堪称是及时雨,对我南疆帮助太大,这是双赢的局面。” “海将军放心,接下来我孙家一定会再接再厉,争取尽快收集下一批物资,到时本人亲自运送去南疆,就不用劳烦海将军千里奔波。”孙厉光笑道。 “那就太给我省心了,此次交易,在全国媒体的宣传下,绝对能让孙家名望再上一层楼,未来独领巴山郡,都不是问题。” 孙厉光笑得合不拢嘴:“这也多亏了海将军的照顾啊。” “客气客气,哈哈哈……” 二人相谈甚欢的画面,被记者们的摄像机定格。 一篇篇视频和文字报道,由这艘船上,快速的蔓延至整个天龙国,引起不小的轰动。 而与此同时,巴山郡郊外,徐家庄园,逐渐的热闹了起来。 徐逸的请柬,送达了巴山郡各界名流。 稍稍普通一些的,接到请柬,很是荣幸的来了。 有点身份的,好奇徐逸的高调回归,也想来看看好戏。 就连赵钱李周这四大家族,也都应邀而来,不过他们并没安什么好心,而是气愤徐逸请柬上的嚣张言辞,想来看看,徐逸有什么能耐,取五大家族八百人头,祭奠死去多年的徐云曜。 宴席是从十二点开始,十一点的时候,已经有宾客陆续而来。 红叶不擅长迎来送往,徐逸更不会亲自去招待。 还好有狄长存,命他的幕僚总参高金成客串了一把管家。 高金成也很是兴奋,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和能耐为这位大人物办事的。 “欢迎欢迎,请进请进……” “好久不见,哈哈。” “久仰久仰,等会有机会喝个痛快!” 高金成的交际能力果然非凡,热情招待所有来宾,没有冷落任何一人,照顾得妥妥帖帖。 而宾客们则是惊讶不已。 高金成是狄长存的人,狄长存身为一省总督,却张罗着徐家的事情。 徐逸和狄长存之间,关系颇深?令人玩味! 十二点,宴会开始。 徐逸一身军装,披着长袍出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徐逸身上,想要看看这消失了九年之久的徐家少爷,到底蜕变成什么模样。 “除赵钱孙李周五大家族,宾客都已到齐,本人徐逸,离家九年刚回来,或许有人不认识,也有人认识,无论如何,在此多谢诸位赏脸,敬诸位!”徐逸笑容满面。 “徐大少人中龙凤啊……” “徐大少意气风发,前途不可限量……” “……” 一片阿谀奉承之声,却,极为虚假。 角落的一桌,有三人脸色很不好看。 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名为王山,正是借着曾经的徐家,又攀附孙家才崛起的王山集团董事长,王山。 在他身旁,一男一女,是他的子女,王逢源和王露茜。 要说徐逸的宴会,谁最不想来,估摸着也就他们一家三口了。 但,不敢不来! 如今的巴山郡,谁不知道徐逸做的好事? 孙二少的双腿,孙夫人的左手,都是这位废掉的。 名动巴山郡多年,人称屠夫的洪元山,也死在他的手里。 孙家家主带人寻仇,结果数百人被打晕堆在垃圾堆,孙家家主也被羞辱一番,狼狈离去。 一件件一桩桩,骇人听闻! 王山集团,正处于倒闭的边缘,更得罪不起徐逸。 王逢源露出一抹怨毒的笑容:“看你宴宾客,看你起高楼,再看你高楼塌!徐逸,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凡是巴山郡本地人,大都知道八年半前徐家的崩塌与五大家族有关。 徐逸这个曾经被称之为废物少爷的徐家大少,一回来就直接对孙家下手,手段惊人! 往后的巴山郡,不会平静了。 要么是徐家再度被灭一次,要么,是五大家族团灭。 不过,即便是有狄长存站在徐逸这边,在场所有人,依旧没有人认为徐逸有胜算。 曾经的首富徐云曜厉害吧?五大家族绑一起都很忌惮他,可结果呢?还不是一败涂地,连全尸都没留下。 现在的徐逸,又怎么可能是五大家族的对手? 孙家吃瘪,只是暂时的。 没听说孙家大少与南疆做成了一笔大生意,且马上就要归来了吗? 到了那时,徐逸就没戏了。 你背靠朱雀军?孙大少跟海东青的关系不菲,海东青一句话,就能让你在朱雀军混不下去! 你有狄长存帮忙?狄长存是厉害,可五大家族的背后,靠着的可不止是一位将领! 狄长存敢为了你,得罪天龙百将之中的好几位吗? 无论怎么看,徐逸都是败者,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 这场博弈的胜负,早已分明了啊。 不少人内心暗暗摇头。 认为徐逸还是太年轻,太高调了一些。 他九年前被称为废物,九年后能有如此实力,已经很是惊人。 若是能低调一些,忍耐一些,等到十年二十年后,未必没有封将的可能。 到时候对付五大家族,岂不是会轻松很多? 可惜了。 当然,这些话没人敢说。 就在徐逸又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高金成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大声喊道:“巴山郡赵钱李周四大家族来贺!” “哇!来了!” “啧啧,这场好戏,终于上演了。” “唉,说不好,徐家在今日重建,又会在今日覆灭啊。” 宾客们窃窃私语时,四大家族的人,出现了。 “本少赵越名,恭喜徐家重建,特送狗头一颗。” 赵越名冷笑走来,身后保镖手中拎着一个沾染着鲜血的布袋子,在赵越名开口时,直接打开布袋,一颗血淋淋的狗头,就直接展露在所有人眼前。 “哈哈,本少李运通,恭喜徐家重建,特送黑驴蹄一对。” 李家二少李运通也来了,玩世不恭的笑着,保镖便将随手拎着的盒子打开,一对脏兮兮,泛着粪便气味和烧焦味的黑驴蹄子,就呈现了出来。 “在下周俊鑫,送酒杯三只。” 周家大少周俊鑫送的东西,居然还比较正常。 可是当所有人看去时,却发现,那三个酒杯遍布暗红色痕迹。 周俊鑫平静道:“八年半前,徐云曜跳楼前,吐血三升,染红了四个杯子,其中一个碎了,剩下三个,今日全送来,祝贺徐家重建。” 第十七章 他怕是回不来了! 宾客们倒吸凉气。 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周家大少,才是最狠的角色啊! “嘿嘿,你们送的一点心意都没有。”最后一个青年,冷冷一笑,勾勾手,后方保镖上前,一把硕大的铁锤,就划出抛物线,重重砸在徐逸脚下。 咔嚓! 地板碎裂。 顿时,鸦雀无声。 送这么大把锤子? “本少钱少涛,徐逸,你可还记得?”青年鹰钩鼻,显得目光格外森冷。 他看向徐逸的目光,狞意十足。 徐逸笑了笑,弯腰将铁锤捡起,道:“钱大少,我怎么会不记得你?谢谢送来的贺礼。” 曾经的钱少涛,是除了汪不仁之外,最喜欢找徐逸麻烦的人,连带着跟徐逸关系好的人,也都少不了被他欺负。 例如当年的王逢源,就被钱少涛吊起来打过很多次,并且灌他喝尿等,极致羞辱。 直到后来王逢源成了孙厉光的一条狗,钱少涛才打狗看主人,饶过了王逢源。 “不用客气。” 钱少涛冷笑道:“你敢废我姑姑一只手,很快我就会用这把铁锤,将你全身的骨头,一根根砸得粉碎!” 徐逸一脸诚恳:“那我倒是比较后悔只废了钱桂芳一只手,应该把她全身骨头全都敲碎的。” 所有人:“……” 针锋相对,火气十足! “高总参,麻烦收一下礼物,四位请入座,菜肴凉了,可不好吃了。” 最靠近大门的一桌,至今还空着。 徐逸坐在背对大门的位置,而赵越名四人,则冷笑连连,各自落座。 “徐逸,你胆子挺大的。”李运通道。 徐逸耸肩:“被吓大了。” “以前你可不敢这么嚣张,现在有点底气,想报仇啊?啧啧,可惜,今天徐家重建,就要再被灭一次了。” “孙家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准备好受死了么?” 徐逸摆手:“不说这些,咱们之间除了李运通当时还小,没碰过面,其他人都是老朋友了,久别重逢,当浮一大白,就是比较可惜,孙厉光没在,不然就凑齐了。” “怎么?你还敢在这将我们一网打尽不成?”钱少涛眯着眼睛冷笑。 徐逸连忙摇头,亲自为四人倒酒,然后端起酒杯道:“哪能啊,我打算先把孙家灭了,然后再来慢慢的收拾你们,赵钱孙李周五家,八百嫡系的人头,我都惦记着呢,先杀你们四人,多没意思,一个家族一个家族,整整齐齐上路,才有个照应。”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五官在扭曲。 这徐逸不是废物,他是疯子,是傻子才对! 如此骇人的话语,竟然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告诉别人,他等会要吃五个包子一般,轻松随意。 当五大家族是什么?软柿子? 王逢源听得脑袋宕机,不断低喃:“疯了……他疯了,疯了!” 可不知道为何,此时的王逢源,脑海中又浮现出九年前那个瘦弱少年的模样,以及他笃定的话语:“越是被人欺负,越是要坚强!迟早,百倍奉还!” 难道……他现在真有这样的底气? “混账!” 李运通被徐逸的话气得当即拍桌,低吼道:“信不信现在本少就先杀了你?” 徐逸瞥了他一眼:“你大哥李博玄说这句话,气势更足一些。” 赵越名哈哈大笑:“徐逸,你逗笑我了,酒里有没有毒?我想喝一杯了。” 徐逸摇头:“没有,毒死你们太便宜了。” “我喜欢你的直率。”赵越名居然真的就这么一仰头,将酒杯里的酒喝进肚子了! 果然不愧是赵家大少,看似草包,实则也是有其魄力存在。 传承超过百年的五大家族,又有哪个继承人会是真正的废物? 他们表现得嚣张,是因为有嚣张的本钱! “赵大少豪迈,咱们也喝一杯?” “喝,就当是为你送行了。”钱少涛举杯冷笑。 从头到尾,周俊鑫不曾开口说话,他只是默默端起酒杯,喝下,再慢慢放下。 除了他们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动筷子,没有喝酒,只是静静的看着。 这是一场不见血的战争,是另类的博弈! “孙厉光快回来了。”赵越名道。 徐逸点头,又摇头:“他怕是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四人一愣。 “感觉。”徐逸微笑。 第十八章 不,我亲自去救! 巴山郡,七号码头。 巨轮停泊。 孙厉光笑容满面在前方带路,海东青双手背在身后,走得优哉游哉。 全国各大媒体记者,亦步亦趋的跟着,即将见证这场交易真正开始。 “大少!” 七号码头的管事人,带着所有的守卫恭敬站喊道。 “嗯,开仓!” “是!” 嘎吱…… 仓门打开了。 孙厉光背对仓门,笑道:“海将军,我很荣幸这些军用材料能够为南疆……” 话没说完,却见海东青脸色巨变,各大媒体记者,纷纷愕然,咔嚓连闪,拍照摄影,还有直播画面切入。 “怎么……” 孙厉光察觉到不对,转头看时,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一仓库的废物! “孙大少,铁元木呢?我怎么只看到遍布蛀虫的朽木?其他的军用材料呢?我怎么只看到了满仓的破烂?” 海东青脸色铁青,大吼道:“孙厉光!你可知道欺骗南疆的下场?” “我……这……我……”孙厉光已经彻底懵了。 “天龙令第十三条三十二章十五例!但凡有人在军用物资上以次充好,或欺骗者,以叛国之罪论处!孙厉光!好大的胆子!你们孙家,将从此背负万世骂名!” “海将军!请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孙厉光吓得脸色惨白,身如筛糠,抖个不停。 却在这时,七号码头的管事人走了出来,直接跪在海东青面前:“海将军!我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孙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军用物资,一开始就打算骗取军资!在下虽是小人物,不值一提,但爱国之心,不容我再沉默下去!我愿作证,孙家作假,等同叛国!这个骂名,我承受不起啊!” “你……你……”孙厉光茫然看向正在直播的各大媒体记者,眼前一黑,脚下踉跄,栽倒在地。 同一时间,孙家。 “噗!” 孙普雄通过直播看到了这一幕,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如纸,眼神恍惚的呢喃道:“完了……孙家完了……” 徐家庄园,宴会仍然在继续。 但各大宾客,都无心美味佳肴与浓香蜜酿,好酒好菜,全都凉着。 而徐逸所在的这一桌,仅仅五人,却吃吃喝喝,聊得不亦乐乎。 于极致的寂静里,呈现出诡异的喧嚣与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逸忽然招手:“来人,打包一份酒菜。” “打包做什么?”周俊鑫眉头一挑,第一次开口了。 徐逸朝周俊鑫笑:“放心,暂时不是给你的,孙家至今还没人来,我总不能厚此薄彼,咱们吃得痛快,喝得尽兴,也得让孙厉光也分享一下。” “呵呵,怕是孙厉光等会来的时候,你已经没时间跟他分享酒菜了。”钱少涛嗤笑道:“猜猜看,孙厉光会怎么对付你?” 徐逸果然皱眉沉思,半晌后才摇头:“他应该是没机会了,除非把孙家背后的靠山搬出来让我看看是谁。” “狂妄!”李云涛随意一扔,酒杯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他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道:“本少吃饱喝足,先回去休息,你想好自己要怎么死,放心,本少到时候一定送你一程。” “李二少,别急着走,你还太年轻了,没见三位大少都还坐着吗?如果是你大哥李博玄在这,他也不会现在就走,你比他,确实差太远了。”徐逸喊道。 李运通猛然转身,目光凶狠,指着徐逸的鼻子吼道:“你特么再说一遍?我大哥是厉害,我不及他,但我要弄死你徐逸,轻轻松松!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徐逸并不动怒,依旧微笑:“李二少,吃饱喝足,自然该找点乐子,不如我请你看出好戏,免得你以后说我招呼不周。” “好戏?”李运通眉头一皱。 赵越名等人,听到这话,莫名心头一紧,有种不妙的感觉升起。 “徐先生!” 高金成突然跑了过来,一副焦急的模样,大声喊道:“不好了,徐先生,难怪孙家没人赴宴,不是不给您面子,原来是出大事了。” “哦?什么大事?”徐逸假装讶然。 二人这副模样,明眼人一看就是在演双簧。 可也更因为如此,让他们心里更慌。 “孙大少以次充好,欺诈南疆,已经被海东青海将军给扣住,准备送往南疆以军法处置。” “什么?” 高金成的一番话,让宴会上的所有人哗然起来。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然后各自连忙拿出手机,搜索着相关信息。 这场交易,早在各大媒体的宣传下出了名,在所有人看来,这是海东青在为孙家造势。 可现在…… 各种直播画面,还原了一切。 孙家的七号码头,仓库里堆放的,全都是破烂货!有蛀虫的朽木、生锈的铁块、破洞的皮革、残缺的晶体…… 触目惊心! 这些东西,居然也敢卖给南疆? “不可能!” 钱少涛猛的站起,龇牙咧嘴,凶狠的盯着徐逸:“是你在搞鬼!肯定是你!孙家的仓库我去过,里面堆放的都是品质最精良的军用物资,价值不菲!怎么可能是破铜烂铁,一堆废物?” 徐逸耸肩:“你这是想冤枉我?” “又有大新闻啦!”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 红叶很干脆的按下了一个投影屏幕,上面同步直播了最新的新闻消息。 “据悉,截至今日上午十一时,孙氏集团旗下各产业遭受冲击,几乎全部处于瘫痪状态,有金融方面专家分析,孙氏集团的资金链,已经断裂,蒙受损失巨大……” 犹如晴天霹雳,打得人措手不及,几乎所有人都陷入懵逼状态。 赵钱李周四位少爷,死死盯着徐逸,全都瞳孔缩成了一根针。 他们很清楚,孙家完了! 孙厉光也回不来了! 一切,都如徐逸所说的那样在发展!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 角落里的王逢源颤抖得厉害。 孙家啊!巴山郡五大家族之一的孙家!传承过百年的孙家! 怎么会就这样突然的……完了? 就因为徐逸,九年前那个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废物? 第十九章 徐逸必须死! 砰! 徐逸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了众人一跳。 只见他徐徐起身,神色淡然,“孙大少的诈骗行为一旦坐实,那就是叛国的罪名,孙家每一个人,都会背负万世骂名!” 鸡皮疙瘩从周俊鑫等人身上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 他们眼神开始恍惚。 八年半前,徐家就是先背负了骂名,然后才家破人亡,分崩离析的。 如今的孙家,同样如此! “好深的算计!孙家被安上叛国罪,哪怕是孙家背后的那位,怕也不愿意趟这浑水,孙家确实栽了。” 周俊鑫死死盯着徐逸,重重点头:“徐兄的手段,周某今日领教了,接下来,应该就是我们了吧?周某随时等候!告辞!” “周大少,刚夸你呢,你就不淡定了?” 徐逸淡淡开口:“想不想与我一起去看看孙大少?他可不能出事,更不能被带去南疆,不然孙家嫡系一百二十七口,缺了重要的孙大少,会很遗憾。” 周俊鑫闻言一颤:“你当真要孙家一百二十七口人全都送葬?” 徐逸不置可否,轻描淡写道:“来人,去把孙大少救回……不,我亲自去救。” 扔下满堂宾客,徐逸在红叶的陪同下离去。 赵越名等人咬牙再咬牙,还是选择跟了过来。 一路无事,没人会傻到这种时候横生波澜,更关键的是,没人保证能在途中杀得了徐逸。 巴山郡监狱。 孙厉光蓬头垢面,那双黯淡的眼眸,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神采。 意气风发的孙大少,现在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且背负着叛国之罪,千古骂名,万世不消。 巴山郡郡守小心翼翼的陪在海东青身旁。 一郡之守,比海东青这个将军要低了好多级,虽然不是一个系统的,但巴结,总好过得罪。 徐逸来了,赵钱李周四大家族的少爷,也都跟了过来。 海东青看到徐逸,下意识要抬手握拳,却又反应过来,自然而然的将拳头往桌上一锤,冷声道:“你们想救孙厉光?” “海将军明察秋毫,我觉得这件事还有转圜余地,不如先让孙大少出去,自证清白,如果证不了,再以叛国罪论处。”徐逸笑道。 “这话有道理,那就让孙厉光出去自证清白吧,来人,放孙厉光出来。” 赵越名等人的心头越发拔凉。 这特么太好说话了吧? 你们不是串通好的,我们能把那一仓库的破铜烂铁都吃掉! 但,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不是阴谋,是阳谋啊! 光明正大的给你上套,光明正大让你入瓮,光明正大摧毁你一点一滴! 现在,孙厉光就算出来,又有什么用? 孙家的资金链断了,没有流动资金,彻底被废。 旗下不动产,也会因为欺诈南疆,而进行巨额赔偿。 可以说,除了人还在之外,孙家已经一无所有! 但,会到此为止吗? 当初徐云曜的死,徐家的破灭,五大家族,都有参与! 四双目光紧紧的盯着徐逸的背影,这个人,他煞费苦心的弄垮了孙家,又让自己等人亲眼见证。 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四位少爷心中各自蔓延着。 …… 孙厉光被放出来了。 解开了手铐与脚镣。 “孙大少,白驹过隙,一晃眼就是九年,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再度见面。” 徐逸将打包的酒菜放在了桌上:“饿了吧?吃点东西,喝点酒,老朋友也算是为你送行了。” 孙厉光猛的冲来,歇斯底里。 砰! 海东青一脚将他踹了回去,撞在墙上才落地,痛苦得张大嘴巴,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乖乖的,吃了东西就走,我给你一天时间自证清白,如果证实不了,后果自负。”海东青冷声说着,转身离去。 好半晌,孙厉光才缓过气来,他将嘴唇都咬破,有鲜血从唇角流出。 目光怨毒的看着徐逸,他哈哈大笑了两声,拿起桌上的筷子,大口吃菜,大口喝酒。 这是属于孙家大少最后的尊严。 良久,孙厉光吃完了所有饭菜,一壶酒水也都喝完。 放下筷子,他冷冷道:“徐逸,我劝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你会后悔。” “吃完了,就走吧,我已经让人把你母亲和弟弟都送回孙家了,一家人好好团聚。” 徐逸目光扫过赵越名等人,最后放在孙厉光身上,微微一笑:“我等你找靠山求救,别让我失望。” 说完,徐逸迈步离开。 巴山监狱的一个密室里,徐逸坐在木椅上。 “恭喜我王为百将之首!”海东青脸上满是喜色,右手握拳抵住心脏,恭敬行礼。 “冬青,辛苦跑一趟。”徐逸含笑点头。 海东青嘿嘿一笑:“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况且,孙家那些军用物资的储备,确实填补了南疆极大的空缺,我前些日子为了搜集物资,连头发都快愁白了……” “辛苦了,南疆战事方休,你这个军需官责任重大,明天带点人回南疆。” “喏!”海东青笑容满面。 嘎吱…… 监狱大门打开,孙厉光从里面走出来,看着路边泛黄的落叶,恍如隔世。 “孙厉光,还有翻盘的把握吗?”周俊鑫沉声问道。 “呵呵……”孙厉光惨笑。 翻盘?拿什么翻? “几位,徐逸是回来报仇的,我孙家,没戏了,你们四家,他也不会放过,但你们比我幸运,起码今天之后,可以做足准备来应对。” 孙厉光眼中遍布茫然,轻一脚重一脚,蹒跚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赵越名等人都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我们,小看了徐逸。”钱少涛脸色十分难看的说道。 李运通沉默半晌,目光里泛起厉色:“当务之急,先查清楚徐逸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现在是什么身份,背后有什么靠山。” “周兄说得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一次,我五大家族,应该摒弃往日那些小小恩怨,共同联手,对付这个徐逸,我实在是没想通,九年前的废物,现在怎么会这么强!” “五大家?呵,今后只剩四大家了。”赵越名脸色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沉默的周俊鑫忽然开口:“你们有没有发现,徐逸他并不是要立刻弄死孙家,而是在等待他向靠山求救。” “这……”三人瞳孔一缩。 周俊鑫深吸一口气,眼底浮现出一抹恐惧:“他在追查当年的真相!” “找死!连我们都不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查?别管那些有的没的,这么多年,还没人敢挑衅我们,无论如何,徐逸必须死!” 第二十章 雪崩来临时! 不知不觉,残阳如血。 孙厉光一路从巴山监狱走回孙家,却发现孙家大宅之外,停靠着一辆辆货车。 一个个身穿戎装,杀伐果决的战士,正将货车内装着的东西往下搬,一个一个,整齐堆放在宅院大门外。 棺材! 全是棺材! 一共一百二十六口,比孙家嫡系的人数,少了一口。 “你是孙家大少孙厉光?”一个彪壮大汉,见孙厉光走来,立刻上前,拿着手里的照片进行比对确认。 孙厉光冷漠点头。 “你可以进去了。”大汉说着,回头吼道:“放行!让孙大少回家!” 咔咔! 如标枪一般挺拔的身影,分列两旁。 孙厉光沉默的往前走去。 一步,一步。 每走一步,他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每走一步,他就感觉自己往深渊里又沉了一些。 浓浓的窒息感,让他差点崩溃。 要死了啊……要死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不现在杀了我?”孙厉光猛的抬头,目光里布满血丝,猩红无比的大吼。 “对不起,我接到的命令,是要除孙家二少之外,孙家一百二十六口人明日一早,背棺而行!”大汉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 孙厉光凄厉大笑:“休想!他徐逸休想!” 迈过宅门,孙厉光看到了很多人。 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面色惨白的孙普雄。 手腕上还挂着石膏,哭哭啼啼的钱桂芳。 坐在轮椅上痴痴傻傻,一脸茫然的孙厉辉。 还有一众提心吊胆,被绝望和恐惧笼罩的孙家嫡系。 “从此刻起,孙家所有人不得外出,有违者,军法处置!” 砰! 孙家宅院被紧闭。 整座大宅,已经被卫兵团团包围,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三百水魂军、三十牧天军! 如此兵力,别说是孙家,就算是要屠了巴山郡,也可以做到! “爸,我们怎么办?我……我不想死啊!”孙厉辉绝望的问道。 “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没做!” “还有没有天理?” 孙普雄头发白了很多,他颓丧的问孙厉光:“儿子,还有办法吗?你能再想想办法吗?能不能向赵钱李周四家求救?” “对啊,可以求救!四大家族不会不管我们的!”仿佛看到了希望,孙家嫡系们纷纷大喊了起来。 “求救?” 孙厉光惨笑:“他正等我们求救,可是,谁还会管我们?是益州之主陈汉天?还是天府军广卫城?跟南疆比起来,都不够资格!” “徐逸那杂碎,能代表南疆吗?他不能!还有机会!”孙普雄吼道。 “这是一场阳谋!针对五大家族的阳谋!我孙家不过是首当其冲!你以为光是徐逸能有这么大能量?狄长存让庄园,海东青配合演戏!他们不过都是棋子罢了!我们是卷入了更大的纷争!是牺牲品!”孙厉光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 整个孙家,除了他之外,全都是酒囊饭袋! 都到这一刻了,居然还看不清现实? 天色暗了,夜幕降临。 每一个孙家人眼中,黑夜已至,且将永恒! 而负责监视孙家的红叶,听到孙厉光的话,差点笑岔气。 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还更大的纷争……想象力倒是丰富,我王的目的,从头到尾,也不过是报仇罢了,只是有一点说得对,五大家族,根本没放在我王眼里,他要找的,是那连天枢秘机都查不到的人,那个,真正让徐云曜自己跳楼,连全尸都没留下的,幕后黑手! 这无比漫长的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孙家大宅内的每一个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化解危机的方法。 可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他们绝望!委屈!愤怒!癫狂! 当富贵荣华成了过眼云烟。 当自身的生命受到威胁。 当他们歇斯底里,那薄弱到极致的亲情,便不堪一击。 争吵、谩骂、殴打。 各种乱七八糟的破事,在这漆黑的夜里尽情上演。 要不是有卫兵阻拦,只怕天还没亮,就已经因为内斗而打死了几个。 终于,天亮了。 朝阳依旧从东边升起,除非自我灭亡,否则不会为任何人做出改变。 孙家人折腾了一夜,全都疲惫了,麻木了。 但他们,还是没学会坦然面对死亡。 嘎吱…… 厚重的宅门被推开,当卫兵们一个个走了进来。 “时间到了,请除了孙厉辉之外的所有孙家嫡系,背棺去徐家庄园。” “休想!我们宁愿死也不会被羞辱!” “我宁死不会如你所愿!”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软骨头。 有那么一些硬汉,目眦欲裂,决定反抗。 毕竟都要死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当雪崩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轻描淡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红叶迈着长腿而来,倾城绝世的面容上,满含冷漠。 “孙家人享受了一切,也就该承担一切,你们这些年吃得用的穿的住的,一点一滴,都夹杂着徐家的血,现在只不过是还债的时候。其他人给我听着,如果孙家嫡系不背棺,所有人,全都要死!” 最后一个死字,杀意凛然,如滚滚浪涛,席卷而来。 每一个人,汗毛倒竖,极致的恐惧直冲头顶。 此时的孙家宅院,可不仅仅只有孙家嫡系在。 一些下人、护卫,加在一起,有两三百人之多。 他们本也是绝望的,但现在听红叶这话,虽然恐惧,却也看到了一丝希望。 孙管家战战兢兢开口问道:“这位大人,您的意思是,我……我不是孙家嫡系……” 红叶点头:“只要不是孙家嫡系,在孙家嫡系背棺离去后,可自行离开,我不会为难你们分毫,虽然你们为虎作伥多年,但这点度量,我还是有的。”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孙管家一听,激动得立刻就跪了下来。 “谢谢大人!”非孙家嫡系,都跪了一地。 红叶冷笑:“别急着道谢,但凡有一个孙家嫡系不愿意背棺,所有人都得死!” “我可以不背棺是不是?我可以不用死是不是?”孙厉辉急忙喊道。 红叶看向孙厉辉,眼中满是嘲弄:“没错,你不用死,你是唯一一个能够活下去的孙家人。” “凭什么?凭什么?”孙家嫡系纷纷歇斯底里的嚷嚷起来。 要死大家一起死,凭什么他不用死? 这就是所谓传承过百年,底蕴深厚的家族? 丑态百出! 第二十一章 南王一诺动泰山! 红叶没理会其他人,只是对孙厉辉道:“但凡有一人不肯背棺,你就得死。” “我会劝他们的!” 孙厉辉似有些癫狂,急声喊道:“爸!你会背的对不对?我是你儿子,你不舍得让我死的。” “妈!你最疼我了,你不会让我死的是不是?” “大哥,大哥我求求你,我求你,我想活下去啊,我想活啊……” 此时,有卫兵疾跑而来,手中拿着一个信封,恭敬递给红叶。 红叶展开之后看了一眼,冷冷一笑:“我家大人开恩了,六十岁以上老人,十六岁以下孩童,可免死。当然,前提是,其余孙家嫡系,都要背棺,否则……” “爸!快背啊,我不想死!我还小啊……” “侄儿,我把你当亲生儿子照顾了多年,我已经老了,我背不动了,我还想苟活几年……” “哈哈哈!” 孙厉光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成了惨笑,再然后,痛哭流涕。 “你赢了!徐逸,你赢了!你让我想自杀都做不到!你让我想干干脆脆的死,都办不到!背棺,我背!” 震惊巴山郡的一幕,出现了。 孙家嫡系,除去六十以上的老人,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共计九十三口嫡系成员,每一个人,都背负着崭新的木棺,沉重前行! 生活优越的他们,从不曾受过这样得罪。 汗水湿透,跌跌撞撞,数次被棺材压趴下。 很快,他们脚下起泡了,泡又破了。 他们的手已经破流血了。 万众瞩目之下,背着棺木而过,朝着遥远的徐家庄园,一步步缓慢前行。 巴山郡失声。 这就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孙家! 赵钱李周四族,惊恐难安! 清晨出门,到了夕阳西下,伤痕累累,恨不得立刻死去的孙家人,终于背着棺材来了。 他们此刻的模样,比乞丐还要不如。 “我很失望……” 徐逸叹息着,转身离去。 他在等待孙家向靠山求救,想要由此,找到那已经不知去想的秦凤瑶,哪怕只是一丁点蛛丝马迹。 可惜,什么都没有。 “老人和孩子,送去南疆,总能发挥点作用,其余人,祭奠了吧。” 徐逸没有报仇的愉悦感,只觉得有更大的迷雾,还隐藏在前方。 “我王,下一个对付谁?”红叶知道徐逸的心思,沉声问道。 徐逸摇头,片刻后道:“赵钱李周四家,各送一份礼物过去,我要从他们身上,挖出想要的东西!” “喏。” 这一天,孙家嫡系血洒他们辛苦背来的木棺。 这一天,传承超过百年的孙家,烟消云散。 也是在这一天,孙家仅存的孙厉辉,被送去了徐灵和汪不仁曾居住的贫民窟。 从这一刻起,他将要承受的,是徐灵数年来所承受的一切! 天色将晚,一艘巨轮从巴山郡出发,带着孙家的老人和孩子,去往南疆。 与此同时,徐逸小时候最爱吃的桂花糕,夹杂着一封信,被包装在礼盒里,送到了四大家。 徐逸毫不遮掩的在信上明说,孙家过后,就该轮到他们。 如果不想重蹈孙家的覆辙,就把所有的底牌拿出来,把所有的靠山,都搬出来。 徐逸不急着动手,他在等,等那隐藏在迷雾里的存在,自己露出马脚。 而在这个时候,他意外的接到了薛一针打来的电话。 电话铃声不疾不徐的响着。 徐逸却没有立刻去接,神色有些凝重。 红叶看得出来,徐逸在紧张。 顶着滔天压力,于血城之下斩杀十万苍茫俘虏时,徐逸没紧张。 率领百人铁骑,冲杀万军之阵时,徐逸没有紧张。 一人一刀,站在苍茫国都城门下,面对千军万马,杀气滔天时,徐逸依旧没紧张。 他是天生的王者,无惧无畏。 能够让徐逸紧张的,这世间无它,唯徐灵一人。 果断的,红叶拿起了徐逸的手机,按下接听键,直接开口:“薛神医,我是红叶。” 徐逸微怔,而后微笑。 “红叶将军,请转告南王一个好消息,太乙门已经接纳二小姐,并且明天将由太乙门门主亲自为二小姐诊断。” 电话里传来薛一针的声音,在听到好消息三个字时,红叶便按下了免提,将声音外放。 听到这声音的徐逸,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由衷的笑意。 “我欠太乙门一个情,薛一针你告诉太乙门,随时想要,随时来取。” “喏!” “你也辛苦了,务必让太乙门好好照顾我妹妹,你不是想要祈愿国古神医的笔札么?等治好了她的腿,本王亲自去一趟祈愿国,为你拿回来。” 薛一针顿时激动,兴奋应道:“南王放心,薛一针必保二小姐安然无恙,不受一点委屈!” 对于徐逸的承诺,薛一针没有丝毫怀疑。 君子一诺重千金,而南王一诺,动泰山! 南疆全军上下,无一人不服! 电话挂断,红叶轻轻将手机放下,脸上带着嫣然笑容:“我王,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嗯。”徐逸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转身进屋。 红叶却从并未拉严实的窗帘缝隙,看到徐逸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唇角勾笑,红叶心里却莫名一疼。 跟在徐逸身边多年,她很难看到徐逸脸上有这么轻松的笑容,连苍茫举国投降时,徐逸都没这么开心过。 他背负的沉重,太多了。 “报!狼刀副首领求见!”门外有卫兵来报。 红叶当即开口:“我王,狼刀来了。” “让他进来。” 徐逸走出房间,在沙发上大马金刀坐下时,脸上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很快,狼刀和汪不仁一起出现在徐逸眼前。 汪不仁脸上满是意气风发,一如当年那个恶少。 “我王!狼刀不辱使命。”狼刀右手握拳抵在心脏处,咧嘴笑道。 “徐……南王,汪不仁不辱使命!”汪不仁有样学样,但看起来没有半分霸气,倒是有些滑稽。 汪不仁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今天这么开心过了。 曾经的汪家,也是偌大的集团公司,比巅峰时期的王山集团还要强大与昌盛,就是毁在孙家手里的。 如今孙家不仅家破人亡,更被扣上叛国的千古骂名,唯一残存的孙厉辉也落得跟徐灵一样的下场。 汪家的血海深仇总算得报。 第二十二章 我汪不仁,接得住! 短短三天,对孙家来说是从天堂到地狱,对汪不仁来说,却是从地狱爬了出来,重回人间。 苦熬多年,终于一朝崛起! 汪不仁知道,这一切都是徐逸带来的。 他很清楚自己与徐逸不再是九年前那懵懂无知的少年,彼此的身份,天差地别,不能也不敢再直呼徐逸的名字,而是将自己当成了徐逸的下属,恭敬称呼其为南王。 徐逸对汪不仁高看了几眼。 前天交代的任务,他执行得干脆利落,展现出极强的商业才能。 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准确的给自己定位。 有才能者,如过江之鲫,能看清自己者,又有几何? 说白了,就是绝大部分人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没个AC数。 也正因为这样,汪不仁才越发显得难能可贵。 “这里没外人,都坐吧。”徐逸开口道。 “谢我王(南王)!” 汪不仁和狼刀坐在了徐逸对面。 红叶也坐了下来,用贤淑的茶艺,为三个男人煮了一壶茶。 “红叶的茶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真香!”狼刀嘿嘿笑着搓手,一脸幸福模样。 “没你的份!”红叶翻了个白眼。 若是有外人能看到此刻打闹的红叶和狼刀,怕是不敢确定这二位,就是在战场上杀得境敌鬼哭狼嚎,号称红魔与狼魔的牧天军两位副首领。 当然,现在的汪不仁还没意识到二人真正的可怕之处。 “汪不仁,说说你的收获。”徐逸道。 汪不仁立刻笑着开口:“孙家覆灭,其名下产业,有一部分将查封拍卖,资金用以赔偿南疆,另外一部分,其他小门小户,根本不敢出手抢夺,虽然四大家族有出手,但我占据绝对先机,基本上全部拿下,余留一些鸡肋,四大家族拿去也没什么作用。” 顿了顿,汪不仁舔着嘴唇道:“之前用以压垮孙家的所有投资,都已经赚回,并且还得到了孙家在巴山郡东区三万亩新城改建的那一份,持续投资,未来收益大到惊人。” 此时红叶已经沏好茶,先为徐逸倒上一杯,再给汪不仁倒一杯,看狼刀那眼巴巴的可怜模样,红叶忍不住扑哧一笑,也给他倒了一杯。 狼刀咧嘴,憨厚的笑,也顾不上烫,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徐逸笑而不语,他知道狼刀对红叶是有想法的。 可惜,红叶对狼刀只有战友情,发自内心的将他当成大哥,此生注定是有缘无分了。 “谢谢红叶将军,这茶先苦后甜,存齿留香,好茶好技艺,非茶道高手沏不出!”汪不仁顺势拍了一记马屁。 徐逸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道:“如果让你执掌赵钱孙李周五大家的家业,你能行么?” 汪不仁端着茶杯的手猛的一抖,不敢置信看向徐逸。 “行,或者不行?” 汪不仁震惊之余,苦涩开口:“南王,我没有十足把握,这手牌,太大了。” “我以为你会满口答应下来,这份机遇,不是谁都能有。” 徐逸右腿一抬,搭在坐腿上,轻描淡写的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徐灵的腿,有痊愈的机会了。” “真的?” 汪不仁腾的一下站起,脸上激动溢于言表。 徐逸点了点头,却又眼神深邃的看着汪不仁:“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我妹妹徐灵,都是天之骄女,寻常人,配不上她。” 汪不仁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狼刀突然一脚踢在他腿弯处,汪不仁下意识单膝跪了下来。 汪不仁侧头看去,茫然间,却见狼刀在对自己使眼色,一个激灵,猛的右手握拳,重重砸在自己心脏处,沉声吼道:“南王放心,赵钱孙李周五大家族产业,我汪不仁,接得住!” 徐逸大有深意的看了眼狼刀,狼刀不敢看徐逸眼睛,低头捧着茶杯小口喝着。 “你不该叫狼刀,该叫狗头军师!”徐逸笑骂了一句。 狼刀身材魁梧,长得又粗糙,战场上勇猛无比,笑起来却显得憨厚。 但,若是有人因此而小觑了狼刀,认为他是个智商欠费的蠢货,恐怕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狼刀不答,假装没听见,继续抿茶。 徐逸则对汪不仁道:“汪不仁接令!” “在!” “商业之战,全权交托给你,依旧是不管你以什么方式,无论损失多大,给本王压垮赵钱李周!但不要压得太狠,每时每刻,给他们点压力。这个度,你自己把握。” “喏!”汪不仁目光里满是坚毅。 徐逸相信汪不仁对徐灵的感情很深。 贫民窟多年相伴,无微不至的照顾,宁愿自己遭受屈辱打骂,依旧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徐灵不受伤害。 哪怕是自己身染顽疾,没钱治病,徐灵的药,却是从来没有断过。 为了给徐灵买药,他去垃圾堆里捡一切能卖钱的废品。 为了给徐灵买点肉食营养,他愿意上街做人发泄的对象,十块钱,任打任骂。 徐灵腿疼时,无论刮风下雨,他一个一个诊所跪过去,只求一点止疼药…… 数年来,太多心酸和眼泪,太多屈辱和折磨,太多的挣扎! 汪不仁在徐灵面前,却永远只有温柔的笑容,以及轻柔的话语。 哪怕,徐灵已经很久很久,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作为一个男人,汪不仁尽力了。 为了徐灵,他还可以做得更好! 怀揣着希望与激动,汪不仁大步离去。 狼刀依旧负责保护汪不仁,虽然有点屈才。 苍茫新降,南疆百废待兴,牧天军征战无数,热血抛洒疆场,如果还不让人家回乡省亲,他这牧天战神也太不近人情了。 手下暂时无可用之人,只能让狼刀亲自保护。 有他在,汪不仁的安全才能万无一失。 毕竟赵钱李周四大家,被压得狠了,是会狗急跳墙的。 连徐逸他们都敢直接下杀手,更何况是汪不仁。 红叶也告退离去,孙家被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做属下的,自然应该将后事处理细致,不让南王为人口舌。 徐逸出了庄园,去了后山。 夜幕降临,曲径通幽。 没多久,徐逸来到一座新垒的坟前。 一块崭新的墓碑耸立,上面写着‘慈父徐云曜之墓’。 第二十三章 所谓美人! 八年半前,徐云曜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从晨星酒店顶楼一跃而下,摔成烂泥,死无全尸。 他的尸首无人收殓,被扔进郊外乱葬岗,胡乱的埋了。 这么多年过去,徐逸就算是有通天的能力,也找不出他的尸骨。 所以,这个新坟只是衣冠冢,埋了一些徐云曜生前的字画古物等。 “爸,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告诉我?” 徐逸打开一瓶老酒,盘腿坐在墓前,内心泛起哀伤,但面容平静。 他喝一口,也往地上倒一口。 父子二人,隔着阴阳喝酒。 “当年你总骂我烂泥扶不上墙,身为徐家大少,却唯唯诺诺,任人欺负,如果你还活着,看到现在的我,会不会觉得被打脸了?” “你的废物儿子,为百将之首,封南疆之王,号牧天战神。” “我是南边的王,可代天牧疆,坐拥百万雄兵,掌生杀大权。” “与苍茫十年之战,三年胶着,我从死人堆里爬出,统帅三军,杀得他举国投降!祈愿、兽灵、千鹤等国,瑟瑟发抖,不敢犯我南疆!且主动来贺!” “当年的事情,有人瞒我,给我改名徐牧天的那位老人,也已经走了,你们离得近,不如你帮我问问他,是不是他瞒着我的?” “巴山郡的首富,你怎么会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就走了呢?怎么舍得留下徐灵不管?五大家族狗胆包天,迅速瓜分了我徐家的家业,但你那位二婚的夫人呢?秦凤瑶在哪?连我的天枢秘机都找不到她。” “过去太多年了,我想报仇,都找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爸,你这可是给我留了一个大难题,想难住我?那我就把这个谜题解开看看,你相信我,等不了多久。” 喝酒。 沉默。 一壶酒喝完,徐逸起身:“无论他是谁,捅破这个天,我也把他揪到你面前,磕头认错!” “这是我的承诺。” 夜风萧瑟,将徐逸的声音席卷向远方。 徐逸身后,有人悄悄接近。 然后,一袭长袍轻柔披在了徐逸身上。 “我王,天凉了。”红叶恭敬低语,在徐逸身后,目光复杂。 她对这个男人的崇拜和爱慕,近乎偏执。 但却知晓这个男人只是将她当成妹妹一般看待。 “红叶,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故乡在天府?想不想回去看看?”徐逸问。 “从小母亲早逝,父亲带着我上战场,那年十五岁,遭遇埋伏,父亲捐躯,将我护在身下,如果不是您,我早就死了,那天府,不回也罢。”红叶微微摇头,展露笑容:“我王所在之地,才是我红叶的家乡。” 徐逸默默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报!” 一道大喝传来,来人脚步故意落得很重。 “何事?”徐逸问道。 “启禀我王,有人求见,自称王露茜。”卫兵恭敬答道。 “她?” 徐逸眯了眯眼。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徐逸坐在沙发上,随意打量眼前的女人。 一头褐色的长发微卷,肆意披洒在香肩。 精致的五官显然是经过了细心化妆,明媚而动人,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沁人心脾。 深秋时节,穿路肩短裙,长腿如象牙,在灯光下泛着莹莹光泽。 不得不说,她确实颇有惹人心动的资本。 “王小姐,这么晚了,来找我做什么?”徐逸都没让王露茜坐下。 因为她不够资格。 九年前,徐灵才十四岁,王露茜与徐灵同班同学,刻意交好,很快就和单纯善良的徐灵成为了好朋友。 加上王逢源与徐逸关系交好,四人那时的关系,可谓是亲密无比。 王露茜很聪明,比他哥哥更懂得左右逢源,凭借着青涩但已经开始显露的美貌,拉拢了不少人,算得上是风云人物。 唯一欠缺的,就是家世。 但很快,在徐家的帮扶下,王家快速崛起,最终屹立在巴山郡商界的金字塔尖,成为举足轻重的角色。 只是,龙夫与蛇、东郭与狼,类似的故事,比比皆是。 “徐哥哥,九年不见,难道就生疏了吗?”王露茜眨巴着眼睛,娇娇柔柔的语气,让人心生酥麻。 徐逸嘴角勾了勾,他知晓王露茜的来意,但却没兴趣与这样的女人虚与委蛇。 “我差点忘了,你曾跟我妹妹情同姐妹,在她落难时,却奚落嘲讽,不错,不错。” 王露茜脸色微变,但立刻又楚楚可怜的模样道:“徐哥哥,你千万别信,那是谣言,人家想帮徐灵,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我家根本就没可能与五大家族为敌……” 徐逸点了点头:“这么说来确实有些道理。” 王露茜脸上一喜,又道:“徐哥哥,徐家对我一家三口恩重如山,当年徐叔叔死后,我们也都悲痛万分,那次去贫民窟本是想接济徐灵,不辜负姐妹一场,谁知道钱家三小姐突然出现,我为求自保,不得不逢场作戏一番,我心里的痛苦,根本没人知道!” 不等徐逸开口,王露茜又自顾说道:“我知道,徐哥哥您有一天肯定会满载荣誉归来,到时候徐家的仇就能得报,这些年我哥哥也苦,他忍辱负重,为寻找证据不惜当了孙厉光的狗,之前对您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也是因为被胁迫,不得不那么说。” 徐逸笑了。 这世界上无耻之人很多,却不及这对兄妹万一!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徐逸问道。 “徐哥哥……” 王露茜款款走来,伸出芊芊玉手,触碰徐逸的手臂,口吐芬芳:“徐哥哥,人家从小就迷恋你,东盼西盼,终于盼到你回来了,你有没有发现,我比以前漂亮了?” “有点恶心。” 王露茜:“!!!” 徐逸冷漠道:“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吾无间然矣。” “你,连我麾下任何一个将士都配不上,哪里来的胆子对我发搔?红叶!” “属下在!”红叶唰的一声,直接出现在王露茜身旁,冷漠如刀。 “扔她出去。” “喏!” 红叶拎起王露茜的手臂,在她阵阵尖叫声中,拖了出去,重重扔出徐家庄园的大门。 第二十四章 秦凤瑶出现! 一辆轿车,在黑夜中朝着城区驶去。 后座上,王露茜歇斯底里。 她身上多处擦伤,剧痛不已,将徐逸和红叶狠狠诅咒了一万遍。 王逢源开着车,眼中却满是恍惚与悔恨。 徐逸强势归来,本该是他王逢源重新崛起的契机。 可是,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让他失之交臂。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徐逸倒下。 只有徐逸倒下,才能让他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可惜,徐逸没倒,百年的孙家,轻而易举的倒了,倒得那么草率,那么凄惨,那么彻底! 这让他不甘,不忿,不爽!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废物变得这么强大?他怎么能轻而易举的灭了孙家?赵钱李周四族为什么还不动手杀了他?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机会?我只是说笑的啊!我们九年前明明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却因为一句话就那么绝情?为什么他不去死?” 怨毒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并且疯狂生长。 砰! 恍惚间,王逢源只听到一声巨响,黑夜中缓慢行驶的轿车,被迫的停了下来。 这声音惊得沉醉在诅咒中的王露茜一声尖叫:“哥,怎么了?” 王逢源大口喘息着,瞳孔快速收缩。 在车前,站着一个人。 浑身裹在黑袍里,看不清样貌。 “你是谁?”王逢源下车,心脏怦怦直跳。 从这个黑袍人身上,他感受到来自死亡的威胁。 “你想不想成为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想不想将那些看不起你,当你如狗,自命不凡的人,统统踩在脚下?想不想屹立在世界之巅,让所有人对你顶礼膜拜?” 一连三个问题,让王逢源浑身发颤。 他想!太想了!做梦都想! “你到底是谁?”王逢源不敢答应,因为他还没疯,知道这只是一个痴心妄想的梦,或许永远无法实现。 黑袍人伸出了双手,那是一双惨白的手,似乎没有血肉,纤细得只剩白骨,无比渗人。 这双手,拉住了斗篷,往后掀开之后,一张遍布着伤痕,狰狞恐怖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啊!” 王露茜也看到了这张脸,再度惊吓得尖叫出声。 啪! 挡风玻璃遍布裂纹,出现弹珠大小的破洞。 王露茜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她的眉心有血洞呈现,鲜血快速流出,将她那本该牵动人心的娇媚面容,渲染得如魔鬼一般骇人。 “妹妹!” 王逢源目眦欲裂。 她的妹妹,就这样被杀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家人只会成为你的拖累,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跟我走,我帮你实现你的梦想。” “第二,跟你妹妹一样,去死。” 王逢源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浑身颤栗,无边的恐惧将他彻底淹没。 他知道,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立刻就要死在这里! “我……我跟你走!”王逢源颤抖着开口。 他不想死!还有太多的抱负没有实现! 满是伤痕的恐怖人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像是地狱里的恶魔狰狞发笑。 “很好,很快你就会为你的选择无比庆幸,但在这之前,你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 “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把钱还上,请相信我……” 别墅里,王山苦涩的挂断电话。 偌大的集团,濒临崩溃,他前所未有的焦头烂额。 “爸,我回来了。”房门打开,王逢源面容惨白的走了进来。 “你跟你妹妹出去做什么了?她人呢?” 王逢源慢慢走到王山面前,浑身发抖。 “怎么了?”王山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 噗! 猛然,王逢源手中一把匕首,狠狠刺入王山的心脏。 鲜血飙溅了王逢源一脸。 “你……你……” 王山无力的坐躺在沙发上,眼睛瞪大,满是不敢置信。 杀父! 王逢源跌坐在地,泪流满面,但五官却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歇斯底里:“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想成为人上人!我不想一辈子受人欺负,做别人的一条狗!我要君临天下,我要让所有人顶礼膜拜!” 王山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爸,你放心,我会为你跟妹妹报仇的,都是徐逸的错!都是他的错!我要杀了他,迟早有一天,我要他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摇尾乞怜!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疯狂的咆哮声,回荡在别墅上空,令人毛骨悚然。 王山至死,都没闭上眼睛。 一袭黑袍悠然走来,笑道:“王逢源,我没看错你,跟我走吧,从这一刻开始,你不再是卑微如狗的王逢源,而是未来的主宰!” 王逢源平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默默的跟在黑袍身后渐行渐远,他的脸上写满癫狂。 黑夜总归过去,阳光照耀这个世界。 看似光明赢了,但这个世界上,依旧有它照耀不到的地方,那里充斥着阴暗与肮脏。 “我王,王山集团出事了。”红叶在徐逸用过早餐之后,沉声说道。 “嗯?” “王露茜被扔出去后,死在了王逢源的车里,一枚石子,击碎了头骨。王山也死在自家的别墅,匕首刺破心脏而死,上面是王逢源的指纹。” 徐逸眉头微皱:“王逢源呢?” “下落不明,要不要用天枢秘机查探?” “查!” “喏!” 半刻钟之后,红叶将一份资料恭敬递上:“王逢源消失了,天枢秘机没能查到。” 徐逸不语,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击着。 良久,他道:“再查,我要知道王露茜离开庄园后,路上发生了什么,另外,赵钱李周四族有什么动作?” “赵钱李周四族已经抱团,他们目前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除了抵挡汪不仁在商业上的攻击,并且予以反击之外,以各种渠道在查您的过往。” “我知道了,去查王露茜。” “喏。” 时间流逝,不急不缓。 徐逸等待消息,不急不躁。 “我王,查到重要消息!” 红叶急匆匆而来,脸上挂着兴奋之色。 “昨夜王露茜与王逢源兄妹,在驱车回家的途中,有片刻的停顿,对照王露茜的尸体,确定就是在那时死亡,天枢秘机捕捉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全身黑袍。另外……” “继续!” “昨天晚上八点,巴山郡机场有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她叫秦凤瑶。” 徐逸猛然起身,目光凌厉:“不惜一切代价,抓她来见我!” 第二十五章 欠缺三味药材! 徐逸心中,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满怀疑惑和不解。 太多的事情说不通。 比如徐云曜的罪名。 曾经的巴山首富,要怎样的女人得不到?非得用强,还被众多媒体记者当场抓住。 那些记者,仿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一般。 还有徐云曜在晨星酒店楼顶纵身一跃,没有留下半点遗言,干脆利落,给人的感觉,仿佛是急着死去。 再比如赵钱孙李周五大家族,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各自心怀鬼胎,暂时的联合是可以做到,但绝对无法摒弃一切恩怨,通力合作。 而从当年针对徐家的攻击来看,五大家是没有任何一家藏有私心。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彻底联合,不顾损失,拼上一切。 甚至包括连天枢秘机都查不到的秦凤瑶。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告诉徐逸,整件事情的背后,有着一只深不可测的幕后黑手。 只是,时间确实过去太久了。 将近九年的时间,足以掩盖一切漏洞和痕迹。 哪怕徐逸如今位极人臣,为一方封疆大吏,手握重兵,想要查出真相,也格外困难。 突然出现的秦凤瑶,是一个突破口。 或许可以借此,揭开徐家家破人亡的神秘面纱。 徐逸极为重视,为求不出现任何意外,让红叶亲自跑一趟,并且让她带去了身边仅有的三十个牧天军精锐。 红叶能够感受到徐逸心中的迫切,带着三十个牧天军精锐快速赶往,煞气腾腾,大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 半个小时之后,红叶得到了秦凤瑶落脚的地点,于一家旅馆内,破门而入,将秦凤瑶抓住,蒙住眼睛,送往徐家。 上午十点。 红叶将捆住双手,蒙着眼睛的秦凤瑶带到了徐逸面前。 徐逸沉稳坐在椅子上,但那时不时敲击扶手的手指,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王,人已带到!”红叶握拳抵住心脏,满是恭敬。 “摘掉。”徐逸开口道。 红叶点头应喏,一挥手,蒙着秦凤瑶眼睛的黑布落入她手中。 跪在地上的秦凤瑶,看起来三四十岁,尖瘦的脸颊显得有些刻薄,穿着睡衣,蓬头垢面,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里,因为极致的害怕,有泪水汇聚。 徐逸死死盯着秦凤瑶的双眼,良久,良久,叹了口气。 “我王……”红叶心头一紧。 徐逸失望的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把人送回去吧,给点补偿,道个歉。” 红叶心里也有失望情绪涌上,她知道,人没抓错,但这个秦凤瑶,不是徐逸想要看到的秦凤瑶。 默默点头,红叶将秦凤瑶带了出去。 徐逸剑眉紧紧皱在一起,他内心涌现出一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凶戾。 空气里,充斥着无尽杀意,肉眼可见,桌上的茶杯有裂纹在悄然蔓延。 咔嚓。 茶杯碎了。 这声响惊动了徐逸,空气里的杀意猛的收回,徐逸深深吸了口气,表情逐渐平静。 之前某一刻,他真想不顾虑一切,将剩下的赵钱李周四族,统统杀光,以他们的人头,祭奠徐云曜。 但他忍住了。 赵钱孙李周五家,在寻常人眼中高高在上,可在徐逸眼里,不过是幕后黑手的棋子。 吃掉棋子不算本事,干掉棋手,才是真正的复仇! “不急……来日方长……怎能让他们死得那么轻松?血债,需百倍千倍的偿还!”徐逸自语道。 滴滴滴…… 徐逸的手机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着薛一针三个字。 事关徐灵,徐逸立刻拿起电话接听:“我妹妹怎么样?” “南王。” 薛一针语气有些沉,这让徐逸心头一颤。 面临血海滔天,依旧面不改色的牧天战神,这辈子唯一还在乎的人,就只有受尽苦难的妹妹。 如果徐灵也出什么意外,徐逸很难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在之前,太乙门门主亲自为二小姐进行了诊断,门主施展太乙针之后,二小姐的腿已经逐渐有了知觉,酥麻疼痛感。”薛一针开口道。 徐逸下意识点头:“继续。” “二小姐的腿废了太久,神经、肌肉、穴位、血液、骨骼,全都受到了影响,即便是太乙针,也难以根治,太乙门主打算炼制醒神换骨丹。”薛一针又道。 “再磨磨蹭蹭,我扒了你的皮!”徐逸大吼。 另一方,身处太乙门的薛一针满嘴苦涩:“南王莫急,醒神换骨丹的大部分材料都有,唯独欠缺三味天才地宝,一是极地血,二为天骨蝉,三为神迹雪莲。” “等我消息。” 徐逸果断掐了电话。 不久后,红叶返回,恭敬道:“我王,人已经送回。” 徐逸问道:“红叶,你知不知道三味药材?极地血、天骨蝉、神迹雪莲。” 红叶闻言怔了怔,道:“前两种我倒是知道,并且咱们南疆就有。” “是吗?”徐逸大喜过望。 “极地血是一种药草,只有古战场才有,血城后的修罗山在数百年前,正是九国杀伐的终极战场,死在其中的战魂不下千万,极地血吸纳无数蕴含血液的土壤,蜕变而成,结出果实。我记得上次海东青还跟我炫耀来着,说他能用极地血快速造就出一个九品高手。” “天骨蝉,不是蝉,是一种鸟类,吞食金铁为生,临死前会排出一生吞食的金铁精华,形状似蝉,是锻造兵刃的不二选择,只是数量太过于稀少,十分难寻,咱们南疆也就南王您的牧天枪、我的蝉翼刀、狼刀的血手套里添加过天骨蝉这种东西。” 徐逸直接将自己的手机扔给红叶:“联系海东青,让他交出极地血和天骨蝉,让朱雀军魑魅统领亲自送去太乙门,但有差错,提头来见!” “喏!”红叶先是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拨打海东青电话,脸上满是愉悦的笑容。 很快,电话接通,红叶咳嗽一声,学着徐逸的口吻道:“海东青,交出极地血和天骨蝉,否则提头来见!” “啊啊啊!红叶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交出极地血和天骨蝉!” “我王的意思?” “是!” “我要跟我王通话!我不服!我不接受!汪汪汪……” 第二十六章 南疆薛苍! 听着海东青歇斯底里的叫声,红叶笑得更开心了。 外人眼中威严又帅气,掌控军需大权的海东青,实际上是个抠门的守财奴,珍贵的东西不到必要时,绝对不舍得动用。 极地血和天骨蝉这样的天才地宝,让海东青拿出来,简直跟割他肉一样,痛得无法呼吸。 徐逸从不直接问海东青要东西,都是让红叶传话。 红叶则很享受这个过程,喜欢看他那抠门到家又不能不给的痛苦模样。 呜嗷呜嗷哀嚎了半天,海东青还是只能给心痛的答应下来。 特别是知道这两样东西是用来救徐逸的妹妹之后,更是不再有任何迟疑。 在外人眼中,他们是上下级关系,但却不知道,徐逸、红叶、狼刀、海东青等人,是一起浴血沙场,可以将后背无条件交付给对方的生死兄弟。 这种没有血缘的关系,远远超越了血缘的纠葛。 半个小时之后,海东青发来消息,朱雀军魑魅统领已经带着两样天才地宝出发,预计半天可赶到太乙门。 徐逸开心不起来。 极地血、天骨蝉已经有了,但还差最后一味神迹雪莲。 什么天山雪莲、水母雪莲、西原雪莲,都听说过,唯独神迹雪莲,海东青不曾听闻。 南疆的军需官,对天下奇物的认知卓绝,却还是没听说过神级雪莲这种东西,那该上哪里去找? 不得已,徐逸又让红叶给薛一针打电话,询问神迹雪莲在哪里可以找到。 得到的结果,更让徐逸心头沉闷。 所谓神迹雪莲,百年内只出现过三次,据说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虽然这个效果是被夸张放大过,但其本身药效,确实非同凡响。 也只有神迹雪莲作为药引,炼制的醒神换骨丹,才能让徐灵废掉八年的双腿,如脱胎换骨一般,重新恢复活力。 按照薛一针所说,神迹雪莲原本出产至天渊国的神迹深渊之下。 可三十年前,神迹深渊因为一场地震,七百米深渊,被硬生生填满,从神迹深渊,变成了神迹盆地,而且气温升高,再无神迹雪莲的踪迹。 这从根本上,已经断了神迹雪莲再现的可能。 其他地方或许还有,却无人得知。 “用天枢秘机查!无论如何,尽快给我消息!”徐逸对红叶道。 “喏!” 红叶不敢怠慢,立刻吩咐了下去。 “报!” 门外响起沉稳的声音。 “进来!”徐逸开口喊道。 随后,一名穿着戎装的牧天军士兵大步走来,面对徐逸,如钢枪一般挺拔的脊梁微微弯曲,右手握拳抵在心脏处,道:“启禀我王,薛苍薛将军求见!” “薛苍?让他进来。” “喏!” 士兵退了出去,片刻,一个面白无须,穿黑色西装,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南疆薛苍,参见我王,恭贺我王!” 男人单膝跪地,右拳紧握抵在心脏,重重拍了两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南疆薛苍! 影刃之王! 偌大南疆,有四大王牌之军。 一为牧天战神亲率的无双战力,牧天军。 二为南疆传统强军,以燎原之火,撼动南方数国的朱雀军。 三为活动于高山之巅、深水之底,负责探索搜查和潜伏的水魂军。 四为专门负责斩首、暗杀的影刃军。 此四大军团中,牧天军与朱雀军为正面战场之王,而水魂军和影刃军,则更令人心中颤栗。 薛苍,便是影刃军之首,被誉为影刃之王。 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温文儒雅,笑容灿烂的帅气男人,居然有着这般恐怖的暗杀实力。 得罪他的人,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 “起来吧,别把西装跪脏了。”徐逸起身,将薛苍搀扶起来。 薛苍笑容满面:“得知我王被列百将之首,获得牧天战神的封号时,我可是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啊。” “就你会拍马屁。” 徐逸笑着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示意他坐下说话。 各自落座,薛苍见桌上茶杯碎了,眉头微皱:“我王,有人惹您不开心了?” “无妨。”徐逸摇头。 薛苍点点头,端着茶壶,为徐逸和自己各自斟一杯茶,拿起来喝了一口,笑道:“红叶妹纸泡的,还是我王有福气。” 徐逸笑了笑,道:“你回家省亲,跑这来做什么?” 薛苍正色道:“我闯祸了。” 徐逸闻言,眉头一挑:“说说看。” “我回家省亲时,看到我父母被一些地痞欺负,没忍住,我把他们杀了。” 徐逸点头:“这种毒瘤祸害,杀就杀了。” 薛苍又道:“南阳郡洪翔县县尉养的,祸害一方,于是我又把县尉大人也杀了。” “然后?” “县尉之死,惊动了郡守,我被关入狱,半天时间,我查到郡守鱼肉百姓,迫害无数,贪赃枉法,一怒之下,越狱而出,把郡守也杀了。” 薛苍说得认真,徐逸却没忍住笑意:“继续。” “杀完我就跑了,南阳郡驻兵正通缉我,眼下我父母亲族,三十七口人,全被抓着,求我王给我十名牧天军兄弟,我去把人救出来。” 徐逸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薛苍。 若非知道他的秉性一贯如此,换个人怕是要被他气死。 南疆薛苍,影刃军之首,官封三品,天龙百将之一。 他只要说出身份,整个南阳郡,无人敢动他父母亲族一根头发。 但他影刃军之首的身份需要保密,所以不说,便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一路冲杀。 战场上,他也是如此。 只要徐逸下达了命令,哪怕全军覆没,哪怕马革裹尸,他不完成任务,誓死不回。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你打算杀到什么时候?把南阳郡驻兵全都给屠了?那要是重省总督狄长存派兵呢?你把一省之兵也给屠了?举国之兵压来,你也把一国之兵灭掉?薛苍,脑子是个好东西!” 薛苍悻悻低头。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极端了。 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知道县尉、郡守等人做出的那些恶行,他完全忍不住。 一怒冲冠,就杀成现在这般模样。 徐逸无奈摇头,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狄总督,我是徐逸,我麾下有一名战士,回乡省亲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麻烦你给个交代。”徐逸打开免提,淡淡道。 电话里传来狄长存的声音:“徐先生,您吩咐。” “来,把刚才对我说的话,再跟狄总督说一遍。”徐逸将电话递给薛苍。 薛苍应了一声喏,然后便对狄长存讲诉了所有过程。 说完,薛苍恭敬的将手机递还给徐逸。 “狄总督,请你彻查洪翔县县尉、南阳郡郡守,还我麾下战士一个公道,他的父母亲族,少一根头发,我南疆绝不答应!” 第二十七章 有些本事! 徐逸护短,护得丧心病狂。 “凡我南疆之兵,有错我罚,有奖天下赏!” 这是徐逸曾经的宣言,也是让万万南疆战士肝脑涂地,至死不渝追随他身后的根本原因。 这件事情,薛苍确实是冲动了,真要算起来,得上军庭审判。 但徐逸却是一开口就要狄长存给交代,绝口不提薛苍犯下的过错。 其中强势霸道,可见一斑。 “徐先生,您放心,我绝对彻查,给您麾下战士一个满意的交代。”狄长存心头苦笑,却不敢有任何不满。 天龙国近代最大的功臣,百将之首,南疆之王,牧天战神,战力无双。 放眼全国,徐逸炙手可热。 谁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况且,以薛苍所说,洪翔县县尉,南阳郡郡守,确实有取死之道,即便没死在薛苍手里,狄长存查出来之后,也会让他们掉脑袋。 天龙国,九州十三省四十二郡。 巴山郡、南阳郡、玉川郡,以及天府军,皆归重省管辖。 重省总督狄长存,对辖区内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一个电话打去,南阳郡驻兵统领,便战战兢兢的将薛苍的父母亲族给放了。 他们没有受到伤害,其原因还是因为薛苍太过凶悍,重重保护下,都把县尉郡守的脑袋给摘了下来,驻兵统领在抓住薛苍之前,确实不敢对他的父母亲族动刑,害怕被报复。 “以后别这么冲动。” 徐逸责怪道:“杀了就杀了,怎么能让人看到是你杀的?从一开始杜绝源头,就不会有后续的事情发生,如果因此让你的父母亲族遭受伤害,你心里好过?” 薛苍咧嘴笑:“我王教训得是!” 端起还未冷却的茶水,徐逸抿了一口,问道:“还回去吗?” “不回去了,估计亲族们经历这件事之后,也视我为洪水猛兽,不敢轻易接近,父母那边身体健康,家有余粮,暂时不需要我担忧什么,在家里闲得慌,还不如在我王麾下打打下手。”薛苍道。 徐逸点头,道:“也好,此番我正是用人的时候,狼刀和红叶有些分身乏术。” 薛苍抱拳:“我王尽管吩咐。” 徐逸抬头,从屋顶的透明瓦片看着一方蔚蓝的天空,微微一笑:“不急。” 没多久,红叶归来,见到薛苍,不免一番寒暄和打趣。 时至中午,红叶下厨,薛苍搓着手在一旁嘿嘿笑,文雅俊逸的面容上,居然带上一些猥琐的气息。 徐逸没好气的一脚踹了过去:“不怕狼刀跟你拼命?” 薛苍不躲,硬生生受了徐逸并不重的一脚,依旧猥琐笑道:“红叶妹子又不是他的,大不了打上一架。” 二人曾经不是没打过,分不出什么胜负,主要就在于一个大开大合,刚猛霸道,一个隐忍不发,诡诈无双,打上半个小时,总共也没过几招,全都在轰空气。 “我王,用午餐了。” 红叶系着围裙,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拿手好菜摆了一桌,开一瓶醇香白酒,三人吃吃喝喝,气氛融洽,如在南疆一般。 “赵钱李周查出什么了吗?”徐逸忽然问。 红叶点头:“四大家关系网复杂,已经查到您想让他们看的信息了。” 徐逸冷笑一声:“倒也确实有些本事。” …… 巴山郡曾经的五大家,孙家已除,只剩下赵钱李周。 这两日来,四大家族彼此走动极为频繁,这午饭的点,一辆辆豪车停在晨星酒店门外,四族高层,又凑在了一起。 长条会议桌,紧凑的坐着近二十个人,四族家主、嫡系少爷、家中掌权主事者,一个不少。 外围,是四族数百个守卫,将整个楼层布控,防守得严严实实,且里里外外进行了检查,确保没有任何监控、窃听等设备。 “诸位,今天是孙家覆灭的第二天,我相信大家的心里都不会安宁,经过一夜的调查,我们再来交换和汇总一下各自所得的情报。” 开口的是赵家家主赵瑞涛,样貌普通,唯独一双眼睛,有鹰顾狼视之相,令人不敢小觑。 “赵兄,看来你是有所收获了?”李家家主李无言沉声问道。 赵瑞涛点头,环视所有人,道:“诸位,今非昔比,孙家被灭,我们也有大危机,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暂时抛开我们彼此之间的琐碎恩怨,齐心协力,一同渡过难关。” 一个脸色黝黑,头发乱糟糟,穿得也是土里土气的中年男人不在意道:“哈,赵兄,我觉得你是多虑了,孙家被灭,只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罢了,无论是益州之主陈汉天还是天府军广卫城,都因为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孙家覆灭,但我们不同,已经做好万全准备,那徐家小杂碎敢来拨动胡须试试?” 他是钱家家主钱远见,是曾经的巴山郡五大家公认最阴险的家伙,却当众说出这么一番智障的话语,也不知道是觉得别人都是傻子,还是他确实无惧徐逸的威胁。 “据说钱兄巴结上了北境强军,可喜可贺,如此一来,自然不惧区区南疆朱雀军一个少尉。我周家可没什么大靠山,现在是怕得要死。”周家家主周庆虎淡淡道。 钱远见皮笑肉不笑道:“周兄说笑了,荆州之主可是你的表兄,这种大人物,难道还不足以保你周家安危?” “益州之主不也没保孙家么?” “那孙普雄和陈汉天不过是利益关系,损失了孙家,对陈汉天来说如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我那表兄或许也这么想呢?” 二人争锋相对了起来。 “两位,莫不是忘了我们的目的?”赵瑞涛不由低喝一声。 钱家与周家不合,众所周知,但赵钱孙李周五大家,赵家实力最强,其他家主,免不了还是要给他点面子。 不仅如此,更因为赵家的背后,靠的可是国主身边的亲信! 家族强盛,还不足以保证传承,唯有靠山常在,才能高枕无忧! 赵瑞涛见二人不再争吵,开口道:“今天咱们要商议的是如何对付那徐家小子,现在就由我抛砖引玉吧,据我赵家调查所知,这徐逸当年离家后,便去了南疆从戎,一晃九年,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身怀朱雀军印章,绝不是普通的少尉。” “少尉?呵呵。” 钱远见笑了一声,道:“诸位,你们还真以为一个朱雀军少尉,就能覆灭孙家?就能挑衅我等?这徐逸,远比你们想象中更强大!他可是,牧天战神徐牧天……” 第二十八章 斩草除根! “钱兄!慎言!” 钱远见一席话,让所有人脸色狂变。 “钱兄,牧天战神可不是我们可以编排和议论的。” “如果这话传出去,你钱家就算有北境强军当靠山,也要家破人亡啊!” “甚至连我等在座众人,都要被牵连!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看众人七嘴八舌的呵斥,钱远见呵呵一笑:“你们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呐。” 说着,他微微仰头,拱手抱拳:“牧天战神那是我天龙第一战神,百将之首,南疆之王,战功赫赫,守卫南疆边防,震慑苍茫、祈愿、天渊三国,是当世最令人敬佩和仰慕的英雄人物,我自然是不敢编排的。” “我想说的是,这徐逸,是牧天战神麾下,牧天军的人!” “什么?” “钱家主此话当真?” “不会吧?怎么可能?” 惊呼声一片。 钱远见说出的这个消息,让得众人都开始发慌了。 牧天军,那是怎样的存在? 南疆之王徐牧天一手创建,亲任统领一职,不过三年时间,从无名之军,征战杀伐,屡屡创造以少胜多的神话,排名几何式上升,最终随徐牧天一起,屹立世界之巅,俯瞰天下万军。 能够进入到牧天军的人,那放在其他军中,都可堪成为一方将领,独当一面! 九年前的徐家废物,就算是吃了仙丹妙药,也没理由蜕变这么大啊。 震惊之余,众人全都不信。 “不信?那你们说说,你们可有查到那小杂碎的具体职位?他的战场履历?”钱远见冷声道。 众人全都不语。 四大家查调动了所有关系网,却什么都没查到,仿佛在徐逸身上,有一团难以拨开的迷雾。 “钱兄,你是如何查到的?”李家家主李无言问道。 钱远见喝了口水,淡淡道:“我自然是从北境那边查到的,上前年,牧天军名声大噪,被誉为天下第一,恰逢南疆、北境、东海、西原四大区精锐大比,在北境举行,牧天军挑选三十精锐前往参与,其中就有徐逸。” 众人再度沉默。 钱远见这人其貌不扬,而且邋遢脏乱,但他的心思却极为细腻,堪称最奸诈狡猾之人。 他能说出这些,必然是经过深入调查,确定了真实性的,由不得人不信。 良久,赵瑞涛开口道:“诸位,既然查清楚了这徐逸的真正身份,接下来该如何?大家商量个结果出来。” 在场众人,第三次沉默。 徐逸身份查明,牧天军之人,但这个身份,还不足以让他们心怀畏惧。 他们真正畏惧的,是那个在璀璨将星中,闪耀着无人能及光辉的徐牧天! 徐牧天的护短,天下皆知,寻常的南疆之兵,他都要护,更别说是他自己的亲卫牧天军。 纠结,无比纠结!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徐逸背靠这么一颗大树,难怪敢如此嚣张,连重省总督狄长存都不愿意得罪,将买来的徐家庄园直接让了出去。 牵扯到南疆那位王,芝麻大的小事,也能压死人! “一个牧天军的小喽啰,就把诸位吓到了?既然如此,不如主动上门求和吧。”周庆虎道。 “和不了!” 不用别人开口,周庆虎的儿子周俊鑫就已经开口:“父亲,各位长辈,求和这条路,走不通。” 所有人视线就放在了周俊鑫身上。 “越名,你们这些小辈跟那徐逸也算是打过交道,说说看。”赵瑞涛问道。 赵越名眉头紧锁,然后苦笑:“爸,徐逸已经不再是九年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徐家废物了,他心智深沉,手段惊人,而且身旁还有高手,孙家背棺之前,孙厉光曾说过,徐逸灭我五家之心永不会灭,他孙家倒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我们四家,只有齐心协力,才有可能化解危机。” “运通,孙厉光是这么说的?”李无言问自己的儿子。 李运通点头。 “诸位长辈叔伯,求和这条路就不用想了,徐逸要报的仇,根本无解,除非可以证明徐云曜不是我们逼死的。”钱家大少钱少涛说道。 “他自己跳楼死的,本来就不是我们逼死的啊。” “怎么证明?难道我们四家传承百年,在巴山郡根深蒂固的大家族,还得向一个小杂碎低头不成?那咱们的脸往哪里搁?我不同意!” “我觉得可以动手,牧天军虽然个个精锐,却也有三百人之多,徐逸不过是其中之一,牧天战神未必会为了一个小卒子,就真的雷霆大震。” “不如就来个先斩后奏,杀了徐逸,再伪造意外,尽力掩埋,此次南疆大获全胜,南疆战士回乡省亲的时间长达一个月,如今才四天而已,等到一个月之后,牧天军发现少了徐逸这么一个人,追查起来,只要我们掩盖得好,他们也查不出真相。” “我觉得有道理,我们都被牧天战神吓住了,那徐逸不过是一个小卒子罢了,瞻前顾后这么多,显得我们怕了他。” “哼哼,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确实有些本事,但想要搬倒我们,痴心妄想!” 之前还一言不发的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态度相当一致。 “既然大家看法相当,那就不用多说了,我赵家,会从京城请出两位九品高手,李兄、钱兄、周兄,你们怎么说?”赵瑞涛道。 李无言笑了笑:“我儿李博玄为西原战将,一个电话就叫他回来,顺便带来一队亲信精锐。” 周庆虎表态道:“我也可从我表兄那借来两位九品高手。” 钱远见毫无形象的抠了抠脚,道:“那我就请出北境精通暗杀的高手前来。” 众人彼此对视,哈哈大笑。 赵瑞涛砰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喝道:“能够让我们四大家联合起来出手,那徐家小杂碎也算是无憾了,诸位,我还是要告诫一番,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被牧天战神查出,后果不堪设想,我等签署保密协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次,定要将那小杂碎抹杀当场,斩草除根!” …… 暖阳下,徐逸半眯着眼。 薛苍静静站立他身后,位于屋檐下阴影里,存在感极低。 红叶迈动长腿,轻轻走来,将一纸情报递来,声音低柔恭敬:“我王,赵钱李周四族,商量出结果了。” 徐逸接过后看了一眼,手腕轻轻一抖,这纸张就渐渐的,化为齑粉。 “我王,他们这是在作死。”红叶声音中充斥戾气。 徐逸并不恼怒,依旧眼睛半眯,微微笑道:“好事,让他们先得意着,然后慢慢的,享受恐惧。” 第二十九章 我一人可斩徐逸! 风雨欲来。 平静了许久的巴山郡,暗流涌动。 即便是平民百姓们,也都能感受到这股不同寻常的冷冽寒流。 街头巷尾,人们还谈论着孙家的覆灭,那背棺路途中,孙家嫡系留下的鲜血痕迹,至今还未彻底消除。 宛如通往死亡的深渊,只要看上一眼,便不寒而栗。 但对于各界名流来说,喜忧参半。 喜的是有徐逸搅局,赵钱孙李周五家牢牢掌控的巴山郡,将迎来全新的改变,他们这些人也将拥有新的机遇和可能。 未来的某一天,说不定自家就能取代赵钱孙李周,成为新晋家族。 而忧的,则是波谲云诡的局势中,身处巴山郡这个泥潭,在徐逸与五大家的博弈里,一不小心就会卷入其中,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能灭了孙家的徐逸,他们惹不起。 剩下的四大家,他们更惹不起。 或许,最安心的,便是当初那一场拍卖会上,亲眼目睹了徐逸封王的人了。 他们躲得很远,看着这发生的一切,心中充满激动,忍不住想要呐喊出声,却紧紧的扼住自己的喉咙。 这种只有自己知道秘密,却不能公之于众的感觉,痛苦中夹杂着奇怪的爽。 他们仿佛拥有了上帝视角,亲眼目睹四大家的反抗,也最终将亲眼目睹四大家步上孙家的后尘,被那强大到不可战胜,宛如神灵一般的牧天战神,一一埋葬! 然后,他们会如同鬣狗一样冲出来,撕咬赵钱李周四家剩下的残渣! 不过现在,得忍耐着,且看好戏。 从极北之地吹来的寒风,席卷了巴山郡,昨天还有暖阳当空,今天却冻得人手脚发麻。 一滴雨水从天而降,像是一场战争的前奏。 不久后,轰鸣响彻,似千军万马,冲杀了过来。 冬至。 徐家庄园内,肉香味四溢。 薛苍馋得口水快流出来,在徐逸面前,却不敢造次。 红汤锅里,辣椒花椒五香八角等配料浮浮沉沉,咕噜噜的声音能响在人的心里。 徐逸披着镶金边的大衣,肩上绣着金色龙纹,威严无比。 他不动筷子,就没人敢动。 徐逸目光一一扫过汪不仁、狼刀、薛苍、红叶等人,三个大老粗就只会盯着锅里,红叶则盯着徐逸。 牧天战神,比这锅羊肉可好看多了。 “别愣着了,大家动筷子吧,狼刀薛苍,你们俩悠着点,汪不仁抢不过你们。” “喏!” 二人连忙拿起筷子夹骨头,听从徐逸的吩咐,主动将小骨头夹入汪不仁的碗里,然后自顾着大快朵颐起来。 汪不仁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碗里,没多少肉的骨头,正要开口,就见薛苍朝他一瞪眼。 所有的抱怨,全都埋在了心底。 汪不仁很识时务,在场五人,除了他之外,哪一个不是杀气滔天的主?在他们脚下,堆叠了累累白骨。 能够跟这些人一起吃顿羊肉火锅,已经算是自己的殊荣,哪有资格抱怨? 有骨头啃,总比连骨头都没有来得好。 “汪不仁。” 专心啃骨头的汪不仁忽然听到徐逸喊他,连忙放下筷子,抬头道:“在。” “你很紧张?”徐逸嘴角微勾。 汪不仁悻悻低头:“没有。” “九年前欺负我的那个恶少哪里去了?” 狼刀薛苍立刻瞪眼:“什么?这小子九年前欺负我王?” 汪不仁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俩凶汉,光是眼神就让人承受不住啊。 “你们干什么?”徐逸平静看向狼刀和薛苍。 刚才还瞪眼睛一副凶悍模样的二人,立刻收敛,乖得跟小奶狗似的,埋头吃肉,不再理会其他。 徐逸对汪不仁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这些年为徐灵做的一切,我看在眼里,我是徐牧天,但也是徐逸,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太拘束。” “好。”汪不仁点头,但心里依旧不敢怠慢。 牧天战神徐牧天,寻常人心中的神! 汪不仁一时间哪里能够转变得过来? 徐逸看在眼里,也懒得再说什么,一起大口吃肉,大块喝酒。 酒足饭饱,众人心满意足放下了筷子,徐逸才问道:“商业上的事情,怎么样了?” 汪不仁神色严肃起来:“占据了孙家产业,又及时低价收购了王山集团,加上南王的资金支持,我已经开始布局,对赵钱李周四家进行打击,不过四家的反抗很强烈,这几日互有损伤,总体来说,我们涅槃集团,已经不弱于四大家族任何之一,但还形成不了碾压局面。” “涅槃?” “嗯。”汪不仁点头,又道:“如果南王觉得不好听,可以改。” 徐逸摇头:“不改了,浴火重生,很不错。” “我王,这几天四大家还是有不怕死的人跑来偷袭小汪,全都被我给除掉了,一个没跑。”狼刀大咧咧的道。 薛苍撇嘴:“我能做得更好。” 狼刀龇牙,当即想跟薛苍较量一番,但想到徐逸在,便又将牙齿收了回去。 “薛苍,四大家请的帮手,到哪里了?”徐逸问道。 “启禀我王,从天枢秘机传来的消息,李家背靠太宰,请动了两位九品高手,二人实力极强,已经接近宗师之境。李家那边,李家大少李博玄,昨夜已披星戴月出发,他身为西原十大战将之一,带领了麾下一营亲信,目前已到荆州境内,估计两天后可到达。” “周家那边,荆州也来了两个九品高手,已经秘密抵达,估计得等到其他三家到来之后才会现身,不过这两人至始至终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 “钱家与北境那边不知道怎么牵扯上的,北境暗锋营二十精锐正快速赶来,预计也有两天,差不多与李博玄同时抵达。” 徐逸眯了眯眼:“调查北境暗锋营,我想知道这二十个暗锋营的战士,是谁调度的。” “喏。” …… 周家大宅,灯火通明。 大雨滂沱中,人声鼎沸。 流水席还在继续。 周庆虎和周俊鑫作陪,与两位荆州来的九品高手畅饮。 “嘿,这世间修武之人多,成气候者少之又少!就说那牧天战神麾下的牧天军,也就八品的实力,放在普通人眼中是无敌,在我等九品眼中,也就那么回事!” “十个八品,也不是我一人之敌!” 一个长衫中年,喝得面色通红,一脸的自傲。 另一个白须老者,则始终沉默不语,不屑开口。 周家父子连连点头,但眉宇间,却已经闪过了忧色。 砰! 说到最后,这长衫中年猛的一拍桌子,杵剑而起,傲然道:“你们太高看牧天军了,那等战场上的莽汉,根本不值一提,不用多说,我一人可斩徐逸,你们且等着,我去去就来!” 起身,他纵身一跃,消失在雨幕里。 第三十章 蠢货! “糟糕!” 周家父子对视,脸上露出惊怒之色。 此人名为苏剑,在剑之一道,天赋极高,四十二岁迈入九品之列,确实极为了得。 可是,他太狂妄了,居然敢小觑牧天军。 要知道,徐逸四年前组建牧天军,网罗南疆高手,凡八品以上才可入。 牧天军内的每一个人,都是百战之兵,从战场这种绞肉机上存活下来,又岂会是庸才? 那强军之威,那杀戮之气,震颤人心。 短短三年时间,牧天军从无到有,乃至登顶,全区大比中,力压北境、东海、西原以及其他战区所有精锐,傲视天下,无人能及。 哪怕只是八品,那也是八品中的极致,不会比九品低上多少。 如今这时代,边疆征伐,但天龙国内安稳太平,各州各省各郡管理严格,已经不再如以往那般,可当街杀人,可逍遥法外。 侠以武犯禁,多少曾纵横江湖的高手犯了忌讳而被斩杀,导致现在许多武者不到迫不得已,根本不敢出手。 苏剑是强,但他经历过多少生死厮杀? 牧天军呢? 十年战苍茫,苍茫国投降之前,哪一天、哪一夜不是紧握手中铁,力战境外敌? 如此比起来,苏剑的骄傲是从哪里来的? 再者,徐逸身边也有高手,其他不说,光是那长得倾国倾城的女子,身上流露出的气息与杀机,就足以震慑人心,还有那数十精锐,只怕也是朱雀军或者其他南疆之兵。 苏剑一人就敢冲去徐家庄园杀徐逸,谁给的自信? 糊涂! 蠢货! 周家父子不善武力,但善权谋,此刻已经想到了很多。 苏剑此去,事情要遭。 “二位,不必太过担忧,苏剑性子虽然是傲气了一些,但没了这傲气,他手中之剑,就杀不了人,且由他去吧。” 一直不太开口的白须老者见周家父子这么紧张,不由轻蔑一笑,淡淡开口。 “奎先生,请您出手,追回苏先生!”周庆虎连忙双手抱拳,沉声喊道。 “笑话!” 白须老者哼了一声:“你们就这么小看我荆州英杰?若不是看在州主的面上,这小小巴山郡,我奎某真不屑来!” 周俊鑫咬牙,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道:“奎先生,请你务必出手!苏先生这一去,坏了大事!” “大人说话,哪有小孩插嘴的份?”白须老者身上气息展露,一股劲风席卷,将周俊鑫推得趔趄,差点栽倒。 周庆虎怒色道:“奎先生,你若不出手将苏先生追回,我现在就给表兄打电话,问问他是否说在巴山郡,你二人听我命令行事?” “周庆虎!别给脸不要脸!我等做事,何须听你命令?一个不值一提的周家,也敢冒犯我!要不是州主,我现在就能灭你周家满门!” 白须老者怒喝,直接掀了桌子,转身就走。 周家父子脸色惨白一片。 白须老者走了几步,又顿住,回过神来,冷笑一声:“看在州主的面子上,懒得跟你们计较,你们别管我们做什么,总之杀了徐逸就行。” 说完,他大步迈出,很快就消失不见。 周庆虎脸色由白变红,再到深红,乃至紫色,气得浑身发抖,最终歇斯底里的怒吼起来:“蠢货!两个蠢货!坏我大事!” “爸,当务之急,你先给表叔打电话,我通知其余三家,让他们的帮手加快速度赶来巴山郡,绝对绝对,不能让徐逸逃了!否则前功尽弃,等他下次归来,我们赵钱李周四家,只怕真的要步上孙家后尘!” 事态变得很严重。 毫无破绽的计划,因为两个蠢货出现了差池。 周家父子的心情,宛如这倾盆的雨,宛如乌云笼罩的天。 父子二人各自行动不说,徐家庄园这边,寂静无声。 瓢泼大雨洗刷着,徐家庄园如同鬼蜮,仿佛荒废已久。 徐逸双手背负身后,脊梁如山,站在门口,望着雨幕笼罩的远方,那里像是有一只巨大的黑手,在搅动一切。 红叶轻轻来到徐逸身后,柔声道:“我王,有狗来了。” 徐逸淡淡问:“哪里的狗?” “荆州九品,名为苏剑,长剑为傲,却傲过了头。” 徐逸微微笑了起来:“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动,让他见我。” “喏。” …… 大雨中,一道身影快速而至。 他身上的酒气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那双眼里,满是傲然。 远远的,他看到了偌大的徐家庄园,身轻如燕,脚尖轻点,身形飞掠间,不留痕迹。 庄园门前,有守卫如钢枪站立,雨水溅在他们身上,至始至终,他们不动分毫,北方卷来的寒风,吹不凉他们的铁血。 苏剑冷漠看着,打量四周,发现数十个监视器探头。 毕竟是高手,最后,苏剑从拐角处所有监视器的盲区,越入庄园内,身形忽左忽右,顺利躲开所有眼睛。 他站在了庄园内古朴建筑的屋顶,从透明的瓦片中,看到屋内一个青年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身旁陪着一个穿戎装的女子,正前方,有一个儒雅青年,双手抱拳,正在说着什么。 九品高手的听力极好,但不知道是因为这大雨,还是因为隔音,对方的话语,他听不到。 苏剑很傲,但他没有急着下去一剑刺死徐逸,而是稍稍等待与休整。 “我王,天枢秘机查出,北境暗锋营统领七曜,落难时曾受过钱家恩惠,二十个暗锋营精锐,是他派出。”薛苍道。 “七曜?我听说过,看在北王的份上,这二十暗锋营精锐,厚葬。” 人还没到,徐逸却已经要厚葬,如此自信,换做另一个人说出来,只怕要被笑掉大牙。 但无论是红叶还是薛苍,都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眼前这位,是他们死心塌地追随,愿意为之奉献生命的牧天战神,徐牧天! 薛苍应喏后,眼角微微抬了一些,嘴角勾起冷笑,转身离去。 前脚薛苍刚走,屋顶的苏剑就直接落了下来,站在门前,一甩手,长剑锵的一声,绽放寒芒。 “谁!” 红叶一声冷喝,立刻挡在徐逸身前,神色凝重道:“先踏过我尸体才有资格杀他!” 徐逸听得忍不住笑:“红叶,你的演技有些浮夸了,让让。” “哦。” 红叶悻悻让开,想了想道:“那我多买点相关的书看看。” “红叶妹子,你还是看兵书更合适,娱乐圈不适合你,不然今天杀一导演,明天杀一编剧,全都被你祭天,哪还有电视剧电影可看?”薛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剑如芒在背,浑身汗毛不禁倒竖,他前冲几步,蓦然回头,长剑一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薛苍都不屑回答这个问题,咧嘴一笑:“蠢货!” 第三十一章 九品不值钱! 苏剑脸色变得难看了。 他突然有种自己落入陷阱的感觉。 “卑鄙!”苏剑厉喝道。 “悄悄闯进徐家庄园,还大放厥词说我们卑鄙?苏剑,说你蠢货还真抬举你了。”红叶淡淡道。 薛苍则点了点头,玩味道:“我喜欢卑鄙这个词。” “你们……知道我?”苏剑握剑的手,越发用力几分。 红叶道:“之前不知道,天枢秘机一查,就知道了。” 天枢秘机! 苏剑瞳孔收缩起来。 天枢秘机监察天下,是南疆独有的情报系统,极为神秘。 谁有资格动用天枢秘机? 南疆万万战士,有资格动用者,寥寥数人! “你们……到底是谁?”苏剑开始慌了。 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太小看了南疆的人,徐逸不就只是牧天军中的一员小兵么?何来这么大的权利,能用天枢秘机查他? “我是牧天军的一个小兵。”徐逸道。 “我是小兵的小兵。”红叶立即开口。 薛苍摸了摸鼻子:“我地位更低,小兵的小兵都能随便欺负我。” 红叶微微一笑。 “放肆!你们敢羞辱我?” 苏剑大怒,手中长剑嗡然作响,他手腕一翻,挥舞出一个剑花,直奔徐逸而来:“无论你们是谁,杀了你们,万事方休!” “让我来!”薛苍连忙喊道。 红叶一瞪眼:“守好门!否则不给吃饭!” 薛苍立刻萎靡。 “闪开!”苏剑杀机显露,往前一步,长剑刺来。 他刺的,是红叶的肩膀! “蠢货就是蠢货,居然对我手下留情?你这种人,战场上死八百回!” 红叶娇咤一声,手腕翻飞,有寒芒绽放出来。 那是一柄细小的弯刀,薄如蝉翼,不像是兵刃,更像是精致的小物件。 但知晓红叶的人,没人敢小看她的蝉翼刀。 饮尽三军之血,不留点滴残魂! 蝉翼刀,凶名震天! 科技飞速发展,让这个世界早已有了改变。 但无论如何变化,在红叶与苏剑这等高手眼中,近距离内,热武、子弹,都不如他们快。 锵声大作。 苏剑被逼退了! 他满是震惊,心头骇然如潮。 “你居然是九品高手!” 红叶笑了笑,往前一步踏出,窈窕身躯,猛然爆发出肉眼可见的红色雾气。 吼! 红雾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征战杀伐,那滔天的杀戮气息,那恐怖的血腥戾气,编织成死亡的乐章! 沾染无数鲜血,剥夺千万生命,才能凝聚出来的战场血煞气息,席卷而至。 苏剑心中更是惊骇万分,被红叶的煞气席卷,他感觉自己像是一艘渔船,在狂暴的大海中起伏,随时都会被淹没。 这一刻,苏剑的傲剑,傲不起来了。 他不是红叶的对手! 这怎么可能? 南疆之中,哪有女子这般强大凶悍? 电光火石间,一个名字浮现在他心头。 红叶?她叫红叶? “还敢分心?死有余辜!”红叶厉喝。 砰砰砰! 苏剑被重重击退,身不由己倒飞出去,撞在墙上,若不是他强行扭转,以气护身,只怕这一击就已经让他丢掉半条命。 九品高手,毕竟不凡。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脏也像是战鼓一般,震颤个不停,嘴角有血迹浮现。 红叶? 红魔? “你是红魔?牧天军副首领!”苏剑惊呼出声。 天龙国将星璀璨,百将坐镇,震慑八方。 以徐逸为首的天龙百将,只有七名女将,南疆有且仅有一位,那就是牧天战神徐牧天身旁最亲近的女子,号称红魔的红叶将军,牧天军副首领,与另一副首领狼刀齐名。 血战苍茫中,红叶曾率军攻破苍茫国补天关,于补天关下,斩杀三万苍茫国俘虏。 红魔之名,就是从那一刻传遍天下。 就连天龙国内,也有不少人声讨红叶,说她杀气太重,应该让苍茫国以巨资换回。 但当时还没封王,还没主宰南疆的徐逸,觉得很满意。 战场之上,你死我活,俘虏之兵,还让换回?下次再来杀南疆热血男儿? 敌人的脑袋,就是用来砍的! 为此,徐逸不惜违抗军令。 徐逸的护短,也是在那一刻,传遍天下。 “认出我了?那你更得死。”红叶再度欺身而上。 苏剑已经乱了心神。 大名鼎鼎的红魔,怎么会在这里? 能让她陪在身边,且有资格坐着的人,又该是谁? 一个石破惊天的名字,替代红叶之名,浮上心头。 但他已经无暇开口,他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没可能击杀那人的。 逃! 必须得逃! 从此逃出天龙国! 呼…… 一阵狂风席卷,门口处,薛苍转身。 一个穿着麻布衣的白须老者,悄然出现。 此人,正是与苏剑一起从荆州来的九品高手,周家父子口中的奎先生。 “奎先生!”苏剑抵挡红叶进攻时,大喊一声。 他想提醒白须老者快走,可红叶的蝉翼刀,带来的死亡威胁,让他连再多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有,必须凝神贯注,全力对待。 “没想到这里还有九品高手存在,难怪你久久不回,莫慌,我来助你。” 白须老者说话间,从腰间取出一截白金短杆,手一抖,这短杆瞬间弹出,长达两米。 一柄无缨长枪! “杀!” 白须老者低喝之中,长枪如龙,居然忽视了门口的薛苍,直奔坐在沙发上的徐逸而去。 “小看我?” 薛苍舔了舔嘴唇,双手往后一抹,两把短柄利刃紧握手中,比寻常的匕首长一些,但又没有短剑长,造型如蛇,印刻猩红血槽。 战场上的薛苍,影刃之王,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利刃之下,血槽本是白色,长年累月,才成了如今的猩红。 薛苍欺身往前,利刃交叉,抵挡住白须老者的长枪,与枪杆摩擦,有火花绽放。 瞬间,薛苍已经近身,利刃便直接往白须老者的心脏刺去。 白须老者没想到对方反应居然如此迅猛,而且对付长兵刃的经验如此老道。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这个看似儒雅的青年,居然也是一个九品高手! 开什么玩笑? 现在的九品高手不值钱了吗? 一个妙龄女子,一个儒雅青年,都是九品!这让白发苍苍的他,有种羞耻之感! “杀!” 白须老者的枪极为霸道,利用反震之力,枪杆抵挡住薛苍的利刃刺杀,反手一挥,以枪代棍,狠狠砸去。 叮当之声响彻,外面守卫的牧天军战士,早已察觉。 可他们,一动不动,宛如什么都不曾发生。 只因徐逸早有命令。 两处缠斗,苏剑心头苦涩万分。 本以为从荆州来,只当游玩一番,谁曾想……这次怕是栽了! 第三十二章 不破不立! 徐逸面带微笑,似乎看戏一般。 红叶身影蹁跹,有红雾淡淡缭绕,宛如在跳舞一般。 手中的蝉翼刀却时不时爆发出惊人刀芒,带来浓烈的死亡气息。 苏剑抵挡得越发艰难了。 他之前大意之下已经受伤,如今心神震颤,万念俱灰,哪里还可能是红叶的对手? 唰! 鲜血飞溅,苏剑的臂膀上猩红浸染。 红叶错身而过,又是一道挥出。 热血洒在白色的墙上,触目惊心。 咔嚓! 苏剑踏碎了一块地砖,干脆双脚连踢,以碎砖攻击红叶,同时闪身撤离。 “想跑?踩碎地砖,赔钱!” 红叶追了上去。 苏剑刚刚跃上围墙,就发现围墙的另一端,已经有十几个手握黑色军刺的战士,各自散发的煞气汇成一片,给人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他有种感觉。 自己胆敢跨越这围墙半步,会死无全尸! 可惜,来不及他多想,红叶已经追来。 苏剑恨欲狂,却无法宣泄,只能做困兽犹斗,站在围墙上,与红叶继续战斗。 另一边,薛苍和奎先生的交战,也是扣人心弦。 九品高手,寻常难得一见,彼此的交战,杀机密布,一个不下心,就有陨落的危险。 薛苍出手诡异莫测,角度更是刁钻得可怕,如羚羊挂角,不露痕迹。 也亏得白须老者枪法刚猛霸道,让薛苍不愿犯险,一时间僵持不下。 徐逸自顾倒了杯茶水,仰头喝下,然后淡淡道:“薛苍,不破不立。”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在薛苍听来,却如同雷声轰鸣。 战场上的影刃之王,习惯了偷袭与暗杀,薛苍给自己的定义,就是刺客型的存在。 久而久之,他已经忘了作为沙场血战之兵,正面对敌,是什么感觉。 他,不擅长正面作战了! 徐逸说的不破不立,是一句提醒,也是一句警告。 如果薛苍还是如此的话,他的实力恐怕将永久停留,无法再前进一步。 宗师之境,一步之遥,却宛如天堑,终生无法跨越。 “喏!” 猛的,薛苍飘忽不定的身形停住了。 他抛弃了自己鬼魅般的身形与速度,身上气息大变,有铁血和杀戮气息扩散。 他,要与白须老者,正面碰撞! “找死!” 奎先生气得须发皆张,手中枪长一抖,重重劈下:“以彼之短击敌之长,取死之道!” 薛苍本可以轻松躲开,但他没躲! 砰! 利刃抵挡了对方的长枪,但薛苍脚下的地砖,彻底碎裂。 刚猛之枪,霸道如龙,力量极为恐怖。 “居然真的不躲!如此愚蠢,不配迈入九品之列!” 白须老者更生气了,占据主动,疯狂进攻。 薛苍则陷入了劣势,被动抵挡,时有吃亏。 他本就不善于正面攻击,如此做法,在旁人看来,确实匪夷所思。 唯有徐逸和薛苍自己知晓,他要进一步,就得退万步! “还不躲?” 白须老者一次次长枪以力压下,金铁之声不绝于耳,火光迸发。 薛苍的利刃也算是不凡,否则早已经被硬生生砸断。 可即便如此,薛苍的双臂,却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承受了一次次重力压制,他的战力已经减弱太多。 “这一次我看你还不躲!” 猛的,奎先生如怒狮狂吼,作势又要重劈。 薛苍死死咬牙,身躯微蹲,做好了抗压准备。 却没料到,奎先生的目标,根本不是他! 嗖! 瞬息之间,白须老者双手持枪,身形在半空,如蛟龙翻滚,于薛苍头顶越过之后,直袭徐逸心脏! 他知道,要杀薛苍,并不容易,继续纠缠,也占不了便宜。 苏剑那边随时都有可能落败。 只有先击杀了徐逸,才能缓解危险之局。 “老混蛋!” 薛苍发现白须老者的目标居然是徐逸,惊怒交加,但他也只来得及骂上一句。 闪烁寒芒的枪头,在徐逸的瞳孔中,逐渐放大。 随之而来的,是白须老者的狰狞笑容。 电光火石间,徐逸抬了抬手。 他的一根手指,点在长枪上。 “不自量……什么?” 奎先生本以为是必杀之势。 可狞笑还未消散,惊容就从他脸上快速浮现和蔓延。 以精铁添加少许陨铁打造而成的枪尖,无坚不摧的利器,在徐逸的一指之下,寸寸碎裂! 当一股恐怖到无法形容的力量,从枪身传递到他身上时,白须老者瞬间倒飞而出,几乎将一根柱子撞断! “噗!” 血雾喷出,白须老者惊骇欲绝:“你……你是……宗……” 嗤! 寒光闪烁,一道如发丝一般的细微血线,在奎先生的脖子上悄然浮现。 鲜血还未流出,就已经凝固! 至死,他都无法闭上眼睛。 薛苍就在奎先生面前,朝向徐逸,双膝跪地,一脸愧疚:“没能及时拦下他,属下有罪!” 徐逸嘴角一勾:“起来,我们是兄弟,今后再跪双膝,就自己去找阎亡领军罚。” 薛苍下意识哆嗦,立刻站了起来,悻悻道:“我王,还是算了吧……” 噗通! 此时,围墙上,苏剑被红叶一脚踹了下来,同时身形一闪,蝉翼刀已经抵在他脖子上。 苏剑嘴角鲜血流淌,惨然一笑,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 “苏剑,傲剑,至死剑不离手。”徐逸走来,淡淡开口。 苏剑猛的睁眼,看向年轻得过分的徐逸,嘴角泛起无边苦涩:“南王,要杀就杀,何必辱我?” “本王何时辱你?”徐逸笑问。 苏剑万念俱灰,无力道:“徐逸,徐牧天,百将之首,南疆之王,牧天战神,居然这么年轻……我出现在徐家庄园两公里之外时,只怕南王已经知道我来了,那时,以长弓长弩亦或者热武击杀我,易如反掌,为什么留我到现在?” 徐逸耸了耸肩:“忘了。” “呵呵……南王,你还说没辱我?”苏剑自知必死,已经抛开了敬畏之心,但他始终不敢骂出一句脏话,只是无力的质问。 “我为赵钱孙李周五家,准备了一座山,草木茂盛,风景秀丽,待到春天,百花齐放,会更漂亮,可惜没你的位置,留你,只是让你给计良带回去一句话,你且告诉他,周家必亡,再敢干涉,荆州之主就该换人了。” 第三十三章 齐聚! 苏剑走了,走得失魂落魄。 在太阳升起之前,他回到了荆州。 “什么人?” 荆州之主的府邸前,脸色苍白的苏剑被拦了下来。 “我是苏剑,要见州主,请通传。”苏剑道。 “原来是苏剑大人,请稍等片刻!”守卫不敢怠慢,告罪一声,转身就跑进了州主府邸。 不多时,守卫快步返回:“苏剑大人,州主有请。” “嗯。” 苏剑点头,大步走入,跟随守卫身后,在装饰得庄严和肃穆的会客厅见到了荆州之主,计良。 他穿貂皮大衣,端坐太师椅之上,捧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轻轻吹着。 “拜见州主。”苏剑神色淡漠,双手抱拳。 “苏先生,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奎先生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计良面容干瘦,咧嘴一笑,还露出了一颗金色的假牙,浑身充斥着市井气息。 任谁在大街上看到他,恐怕也不会相信他就是天龙国侧一品封疆大员,九州之一的荆州之主。 “州主,奎先生,回不来了。”苏剑道。 “什么意思?” 计良本就眼睛小,一眯起来,就成了一条缝。 从那条缝里,绽放着宛如毒蛇一般的光泽。 “苏剑能回来,是带来了一句话。”苏剑依旧平静。 计良神色变幻,点了点头:“什么话?” 苏剑眼神麻木,开口道:“有人说,周家必亡,再敢干涉,荆州之主就该换人了。” 这番话,一字不漏。 说完,也不等计良反应,苏剑长剑出鞘,毫不犹豫,往自己的脖子刎了过去。 鲜血,溅在地上。 计良紧缩的瞳孔中,苏剑转身,往前迈出一步。 一步……又一步…… 第五步迈出,他就直接倒了下去,至死,眼睛依旧睁着,逐渐涣散的瞳孔深处,藏着悔恨,与不舍。 啪嗒…… 茶杯从计良手中摔落,茶水四溅。 他从震惊中醒来,双手哆嗦着,脸色快速惨白。 苏剑!九品高手! 他就这么……自刎死去? 为什么? 他本可以不死!即便是真得罪了只手遮天的大人物,他也可以逃出天龙国! 为什么……不逃? 一阵寒意,席卷计良的全身。 只有一个答案! 让他带话的人,恐怖到他已经彻底绝望,知道即便是逃走,也最终会死。 到时候,还会连累到他心中所挂念的人。 所以,他死得干脆,死得无怨无悔! “来人……来人!”计良慌了,最后一声,几乎是歇斯底里! 数名亲卫急匆匆而至,看到血溅五步的苏剑,大惊失色。 “州主!您没事吧?”亲卫们紧张问道。 计良强自镇定,但那双藏在衣袖里的手,依旧还在颤抖着。 “将苏先生厚葬,传令下去,所有人,在近日内,不得外出!本州主偶感风寒,不见客,不接任何益州来的电话!除非京城来人或者来电,本州主一概不见!听到了吗?” “喏!” 亲卫们纷纷行礼,将苏剑的尸体抬了下去,但那残留的血迹,仍然触目惊心,让计良心底的寒意,越发浓烈。 “表弟……你到底得罪了谁?罢了,自生自灭吧!” …… 周家宅院。 周庆虎和周俊鑫父子俩,一夜未眠。 四大家主,昨夜进行了视频通话,对于苏剑和奎先生这二人的冲动行事,喝骂诅咒至极,恨不能生撕他们两块血肉! 天色已经彻底亮了。 但等待的二人,却没有丝毫消息。 更让周家父子心底发寒的是,他们派出密切关注徐家庄园的暗探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现在怎么办?”饶是周家父子聪明万分,现在也有些手足无措。 两个九品高手,怎么可能消失得无声无息? 就算是战死,也总该有些声音才对。 “事已至此,没有更改的可能!那两个蠢货,已经打草惊蛇,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该,当务之急,是绝对不能让徐家那小杂碎看出我们的意图!” “尽快!来援高手需要再加快脚步赶来!今夜必须发动攻击,否则一切都完了!” 急的不仅仅是周家父子。 赵钱李三家,也是心底烦躁不安,各自拨出电话,催促三方来援高手加快速度。 整个上午,徐家庄园依旧毫无声息。 午饭之时,京城来的援军,终于到了。 赵家家主赵瑞涛热烈欢迎,封锁消息,盛情款待。 而这两位京城来的九品高手,却也不是苏剑和奎先生那种自命不凡的人,他们态度谦逊,只言太宰有令,他们会全力配合赵家主行事。 这让赵瑞涛喜不自胜,终于觉得有了几分把握。 下午三点,好消息再度传来。 北境二十暗锋营精锐,由一位百夫长带领,风尘仆仆而来,秘密进驻了钱家。 每一个暗锋营战士,都是身经百战的强悍之兵,单独战力虽然不敌九品高手,但二十人联手布阵,两个九品高手也难以冲散击杀他们。 大雨依旧。 傍晚六点,最后一路疾援精锐,抵达巴山郡。 李家大少李博玄,西原三十六战将之一,年纪轻轻,已经达八品之列,并且于战场厮杀,久经敌阵,战力更比寻常八品还要强出一筹,勉强可与九品高手一战。 而且,他还带来了麾下三十个亲信精锐,据说是从西原白虎军中选拔出来的,是绝对的悍勇之兵! 晚七点。 灯火通明的晨星酒店。 山珍海味,悉数摆上。 宴请之后,众人开始商议斩草除根计划。 “这是徐家庄园的地形图,诸位先看看。” “可惜了荆州的两个九品,居然是两个蠢货。”钱家家主钱远见冷笑开口。 周家父子脸色无比难看,周家与钱家速来不合,现在出了这种纰漏,钱家趁机嘲讽一番,他们找不到话来反驳。 “这事也怪不得周家主,我们接下来还是商量一下,该如何一举击杀徐家小杂碎吧。” 啪! 桌子被拍响,有人站起身来,淡淡道:“诸位叔伯,有什么可商议的?听我指挥,杀过去就行了,一个曾经的废物,还能强到什么地步?” 说话的人气势汹汹,一张俊逸的面容上满是自傲和骄纵之色。 但偏偏,无人能反驳。 他是李家大少李博玄,三年前被西原的一位将军看中,带去了西原战区。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李博玄展现出极高的天赋,居然成为了西原三十六战将之一。 要知道,这三十六战将,注定会成为未来西原战区的中流砥柱,甚至于在他们立下大功之后,拥有真正封将的可能! 如今的天龙百将,有几个不是曾经的各区战将? “李贤侄身为西原战将,作战方面,自然才能无双,那就由李贤侄为指挥,杀徐家庄园,片甲不留!” 第三十四章 杀机! 夜深几许,莫问杀意。 徐家庄园大门敞开,不见一人踪迹。 庭院前,屋檐下,徐逸挺身而立,遥看着泼天的雨幕,眼神中带着些许怅然。 红叶轻轻将深绿色的大衣披在徐逸身上,柔声道:“我王,你要不要先休息?” “人来了?”徐逸淡淡问道。 “还在路上。”红叶回答道。 徐逸转身进屋,道:“红叶,为我沏茶,薛苍,来喝一杯。” “喏!” 红叶和阴影中的薛苍同时应诺。 烫茶、温杯、高冲、春风拂面、低泡、分杯。 在一般人看来,无非喝个茶,却非要弄得这么麻烦。 但其中工艺之复杂,确实非同一般。 红叶的茶里,带着柔情。 自从徐逸将她从死人堆里刨出,辗转百里,闯十二关卡,将她安全带回,而徐逸血痕累累,猩红染遍全身的那一刻起,红叶就成了徐逸身边照顾他衣食起居,陪同他冲锋陷阵的女人。 也只有红叶的茶,徐逸喝得惯。 薛苍沾了徐逸的光,美滋滋的喝光杯中茶水,才笑着说道:“我王,还有五分钟路程。” “两个九品、西原战将李博玄,三十西原白虎军,北境二十暗锋营精锐,一位百夫长带队,这般阵容,也确实不俗。”徐逸笑道。 “一群土鸡瓦狗,我王怎么抬举他们?”薛苍问。 徐逸笑而不语。 红叶则解释道:“巴山郡不过四十二郡之一,且还是属于偏僻之地,九品高手都难见一个,赵钱孙李周五大家,却能纠集出这么一批精锐来,关系网确实太错综复杂。” 薛苍愣了愣,点头:“红叶说得对。” “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倒是越来越好奇,这将五大家当作棋子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徐逸目光变得深邃:“怕就怕赵钱孙李周,身为棋子,还不自知……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薛苍儒雅的脸上,露出一抹狞意:“无论是谁,南疆万万将士,愿为我王万死不辞!” “严重了。” 徐逸摇头:“每个人的命,都很珍贵,为我一人死,不值,为天龙死,才死得其所。” 红叶微微一笑:“今夜来的人,都不值。” 每隔三十秒,便有人通报来人的行踪。 五分钟,不多一秒,不少一秒。 雨幕下,李博玄为首的众人,身穿黑衣,立于徐家庄园敞开的大门之外。 杀机,悄然显露,在这雨夜里,肆意蔓延开来。 “李大少,情况不妙啊,徐家庄园大门敞开,且无人守卫,难道是空城计?”北境暗锋营的百夫长,眉头紧锁。 在场众人中,除了李博玄之外,就数他征战最多,对于战场的分析和把控,也算仔细,所以由他,作为‘杀徐行动’的副指挥。 李博玄目光如炬,并未回答。 良久,他冷笑一声:“弄虚作假!他以为他是诸葛?我是司马?九年前的废物,即便成为牧天军中的一员,依旧是如此不堪一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只是笑话!诸位,杀!” 话音落下,李博玄率先冲出。 两位京城来的九品高手,一刀一剑,跟随李博玄一起杀出。 “杀!杀!杀!” 三十白虎军,声音汇聚,杀气冲天,似乎连不断落下的雨滴,都因此而变得缓慢起来。 暗锋营二十精锐,心神微震。 白虎军不愧为天下有数的强大之军,主杀伐之气,无论是气势还是杀意,确实不是他们能够比拟。 整个北境,能够与西原的白虎军相提并论者,也就只有玄武军! 但玄武军与白虎军不同的是,玄武军为重甲之兵,主防御与反击,这种冲阵杀伐,还是白虎军更为合适。 “暗锋营,随我冲锋!”百夫长低吼一声,冷厉如雨。 “冲!” 杀机,滔天! 很快,李博玄冲入了徐家庄园。 但庄园内,寂静一片,似乎,已经无人存在。 “保持冲锋之阵,随我前行!暗锋分左右双翼,提防偷袭!”李博玄声音沉稳,有大将风范,确实不愧是西原三十六战将之一,如此气势,恐怕还能排在前几。 暗锋营也是精锐,闻言,立刻左右分散,十人一组,一字排开,手持弯刀,严阵以待。 前进,再前进! 穿过了庭院,走过了曲径,利于庄园中心,偌大草地之上。 放眼四望,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徐逸!” 李博玄并不轻举妄动,也不相信徐逸能够在无数暗探目光中,悄然离去。 所以他坚信,徐逸还在这庄园里。 “九年前你是废物,任由本少欺负,九年之后,还以为你有何不同,现在看来,依旧是九年前那个软弱无能的废物!你有什么资格为徐云曜报仇?有什么资格放言灭我五家?” 这声音,满含不屑与讥讽。 昏暗灯光照耀下,一处阴影泛起了涟漪。 薛苍气息不稳,双目微红。 他,忍不住了! 辱他者,可不理。 辱南王者,杀无赦! 有人比他更忍不住! 一道魁梧身影飞掠而出,站在一座假山之上,戴着血色手套的拳头死死紧握,怒目圆瞪:“我乃南疆狼刀!敢辱我王!今天你们全都要死!” 唰! 一道道身影,出现在狼刀身前,十二人,箭矢战阵列开! 还不等众人反应,另一个方向,红叶飘然而至,手持蝉翼刀,目光里冷冽至极,娇咤道:“李博玄!南疆红叶,必将你千刀万剐! 嗖嗖…… 又是十二道身影,站在红叶身前,锥形战阵,排列完毕。 阴影中的薛苍,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一跃而出,立于屋顶,长啸一声:“南疆薛苍!为你们送行!” 依旧是十二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外,冲锋战阵,瞬间组成。 然后,三十六人,齐声大喝:“南疆牧天军,百战无敌!” 轰隆! 也不知道是老天都被震撼,还是老天爷给脸。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像是战鼓,回荡天地之间。 李博玄等所有人,于这瞬间,心胆俱裂! 怎么可能? 不可能! 李博玄内心疯狂嘶吼。 南疆狼刀,绝世悍将! 南疆红叶,红魔无双! 南疆薛苍,影刃之王! 南疆牧天军!更是牧天战神麾下亲卫,天龙第一无敌之军! 他们…… 他们!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就因为一个徐逸? 第三十五章 留全尸! “哈哈哈!” 李博玄惊魂未定,却是突然大笑起来:“好笑!真是好笑!徐逸!你就这么点手段?弄虚作假!先声夺人?以为喊出这些人的名字,就能吓得我们丢盔弃甲而逃?还是直接束手就擒,任你宰割?” “没错!李大少说得对!他们不可能真是本尊!绝对不是!” “真以为我们是吓大的?他们那些大人物,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偏僻的巴山郡?徐逸,你以为你是谁?牧天战神吗?真是好笑!” “哼哼,南疆五绝将,还有两个怎么不说?水魂神将海东青呢?朱雀战神阎亡呢?既然要吓人,把五绝将的名头都冒用一遍,不是更有震慑力?” 大厅内,端坐长椅,正品着茶水的徐逸,动作一顿,露出笑意。 是啊。 换做任何人,恐怕都会是跟李博玄等人同样的反应吧? 南疆十年战苍茫,前不久才打得苍茫举国投降,南疆之王班师回朝,首封百将之首,南疆之王,号牧天战神。 百废待兴之际,身为南疆五绝将的红叶狼刀等人,现在应该是在南疆主持大局,怎么可能跑到巴山郡这么个偏僻地方来吓人? 简直不务正业! 可惜,真相往往很残酷。 海东青战力强悍,且身为水魂军之首,更兼任南疆军需官,有他一人驻守南疆,胜过千军万马。 更何况,还有朱雀战神阎亡。 天龙百将,但能封战神者,不足十八。 有朱雀战神在南疆,除非徐逸在,否则无人敢违抗阎亡的命令。 阎亡还身兼军罚,谁人不怕? 正因为有阎亡和海东青,徐逸才有资格任性,放任其余将士回乡省亲,更能带着红叶狼刀,到处乱跑。 “信与不信,没有关系,总归你们是要死的。”红叶率先冲出,杀机毕露。 “我来挡你!” 京城来的两位九品高手中,一人用刀,见红叶袭来,冷笑一声,挥刀就砍。 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二人速度都极快,瞬息之间,已经过了十几招。 “九品?用剑的,来!”狼刀狰狞一笑,嗓门如雷,脚下重重一跃,冲了出去。 “如你所愿!”用剑的九品高手,冷漠回应,然后脚下轻盈一点,剑锋席卷,直刺狼刀。 “狼刀,你特么不能把人让我?我王说我不破不立!”薛苍急了。 总共就两个九品高手,红叶和狼刀一人分走一个,剩下全都是土鸡瓦狗。 “你破个锤子!等完事我陪你练!包你满意!”狼刀一边对战,还有空跟薛苍交流。 “牧天军,冲杀!一群土鸡瓦狗,老子都不乐意动手!限你们十分钟内解决战斗!” 薛苍嘴上说得不屑,实际上却依旧重视对方。 否则的话,就不是十分钟,而是十秒。 可是,让他尴尬的是,三十六个牧天军精锐,无一人有所动作。 啪! 薛苍狠狠拍在自己脑门上,羞愧得想自杀。 他是影刃之王,却没资格指挥得动牧天军,现在当着徐逸的面,越俎代庖,换做其他人,他今天这一句话,就得被赐死。 徐逸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静立不动。 薛苍可不敢站在徐逸头上,连忙从屋顶一跃而下,单膝跪地:“我王,我又错了。” “再有下次,罚你深入祈愿国做三年暗探。”徐逸淡淡道。 薛苍吓得冷汗淋漓,连忙应道:“喏!” “徐逸!” 李博玄此刻当真是有些心惊肉跳了。 自称红叶与狼刀的二人,年纪轻轻,却能够与京城来的九品高手一战,并且看样子,还略占上风! 那滚滚煞气,那浓烈杀伐之力,绝不是作假! 只有在战场上百战不死,战衣染尽敌血,长年累月,才能凝聚出来。 南疆有这种实力的人,真的不多! 如果这二人真的是红叶和狼刀,那…… “李博玄,好久不见。”徐逸笑着开口,一副叙旧的口吻。 九年前,李博玄在巴山郡纨绔之中,就堪称第一人。 他有实力,有谋略,有胆气,脑袋总是高高扬起,从未将徐逸放在眼里。 哪怕当时的徐逸,是巴山首富之子。 九年过去了。 李博玄长了胡子,一张脸依旧俊逸,且身上多出了铁血之气。 在西原战区,有南越国边防作乱,倒是把他磨砺得像是那么回事。 “徐逸!你完蛋了!敢冒充南疆之王!天上地下,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李博玄厉喝道。 他不相信,也不敢去相信。 自称南疆薛苍的人,单膝下跪,口称我王的人,只可能是徐牧天,怎么可能是徐逸? 当年的废物,怎么可能会变成天龙国的牧天战神? 这太荒谬了! “刚刚红叶说得挺有道理,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除了你李博玄之外,其他人,终归是要死。”徐逸笑道。 “你犯了天下之大不韪的罪名!还想杀我们灭口?呵呵……徐逸,你真的是死不足惜啊!诸位!列阵!杀敌!” “喝!喝!” 三十白虎军,低吼出声。 每吼一声,他们身上的杀气,就浓郁一分。 到最后,三十人的煞气滚滚如潮,汇聚在雨幕里,仿佛有虎吼之声,震颤天地。 白虎军,主杀伐,戾气汹涌! 同时,北境暗锋营二十精锐,也展露出血煞之气,随时准备冲锋。 “看起来确实还行,可惜了。” 徐逸摇了摇头:“不值。” “牧天军。”徐逸的声音,开始夹杂金戈的味道。 “在!”三十六声低吼,汇聚在一起,震耳欲聋。 徐逸转身进屋:“留全尸。” “喏!” 怦怦…… 怦怦…… 怦怦…… 在三十六个牧天军战士应喏的时候,宛如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凭空而起。 震慑外敌,立下不朽之功的牧天军,第一次,对着同为天龙国阵营的白虎军及暗锋营,展露出毁天灭地的威势! 强悍,恐怖,如凶兽出笼! “杀!” 箭矢战阵,十二人出动。 “杀!” 锥形战阵,十二人迈出脚步,脚下积水飞溅。 “杀!” 冲锋战阵,十二人,如千军万马! 牧天军之威,恐怖如斯! 第三十六章 西原战将之力! 李博玄,脸色惨白如纸。 只听闻过牧天军的恐怖,还从未见过。 他到西原时,全区大比已经结束,牧天军已经返回南疆。 如今,当牧天军还未完全进攻,只是进攻的前奏,就已经让他感觉自己孤身一人,面对万马奔腾。 那种震撼,那种无力,那种手足冰凉,那种滔天的威势……让他堂堂西原三十六战将之一,差点双膝发软! 这还只是三十六牧天军。 若是三百牧天军齐聚,那又该如何? “牧天军,怎么可能会强到这种地步?” 歇斯底里中,李博玄双目刺红如血:“白虎军,白虎战阵,杀敌!” “吼!” 一声震天虎啸,从天而降。 迎着箭矢战阵,一头虚幻白虎,挟带惊天杀伐之气,扑了过去。 “牧天之志,掌控生死!” 一把十丈长枪虚影,在十二个牧天军战士的头顶缓缓汇聚。 无论是白虎,还是长枪,都是战阵之灵。 所谓战阵之灵,以战阵为引,聚战阵中所有人精气神、骨血肉为一体,再加持信念之力而成。 两军未碰,战灵厮杀。 胜者气势如虹,败者心境破裂,高下立判后,生死不由己。 此刻,所有人的心神,都汇聚到了那长枪与白虎的碰撞之上。 牧天军号称天下无双,一经出现,便力压南疆曾经的王牌朱雀。 而白虎军,则是西原战区的顶梁支柱。 一方三十人,一方十二人,到底是一枪破白虎,还是白虎碎牧天? 轰隆! 宛如雷声轰隆。 在白虎与长枪碰撞的瞬间,刺目光芒绽放。 三十白虎军,十二牧天军,居然齐齐后退半步! 不相上下! 李博玄不但不喜,反而越发心寒。 差距两倍以上的人数,却只能打个平手,若是一对一的话,岂不是要被彻底碾压? 此时,锥形战阵和冲锋战阵,各十二牧天军,已然到达。 北境暗锋营百夫长,脸色惨白,死死咬牙:“暗锋营,向死而生!” “杀!” 一左一右,二十暗锋营战士抛却生死,朝着牧天军主动冲杀而来。 徐逸虽然看不到这一幕,却依旧是微微一叹:“可惜了。” 嗤嗤嗤…… 鲜血瞬间飙溅。 二十暗锋营精锐,在战场上也算是高级兵种,为北境,为天龙,立国汗马功劳。 但现在,面对牧天军,接触的刹那,就彻底崩溃。 双方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可悲他们成了牺牲品,没能死在战场。 “暗锋营,向死而生!” 百夫长身上充斥惨烈气息,亲眼目睹二十暗锋营战士瞬间殒命,歇斯底里大吼中,挥刀直杀。 “锥形驻阵,刺!” 十二牧天军同时退后一步,手中长枪齐齐往前探出,脚下又重重踏出。 动作整齐划一,宛如一人。 无匹锋芒,就算是九品高手都不敢正面抵挡! 更何况是一个百夫长。 噗! 鲜血喷出,暗锋营百夫长,十二长枪及身,战死当场。 千里迢迢,从北境赶来的二十暗锋营精锐,就这么没了! “冲锋战阵,画地为牢!” 同一时间,另外十二牧天军快速变幻阵型,彼此之间间隔三米,围成圆形,长枪所向,枪尖一点寒芒闪烁,居然能倒映出从天而降的雨滴。 李博玄及三十白虎军,被困其中,气息牵引下,无路可逃。 同样被画地为牢的,还有十二个组成箭矢战阵的牧天军战士。 他们有的人背后,不到半米处,就是自己战友举起的枪尖。 后退两步,就会被枪尖穿透身躯。 但他们,神色冷厉而肃穆,双脚如磐石,从未想过退后半步! “牧天之志,金戈一击!” 又是一把长枪,从他们头顶上凝聚而起。 从哪里失败,就从哪来爬起,牧天军战士从不畏惧强敌,更不畏惧死亡。 李博玄全身冰凉。 他知道,自己已经再无半点退路。 换做其他人,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崩溃,失去了抵抗之心。 但他李博玄,终归是西原三十六战将之一,哪怕是在这种绝境之下,他依旧没有放弃。 “白虎军,战将之力!” “吼吼吼……” 李博玄加入战阵,并且占据主导地位,虚空之上,更庞大、更清晰的白虎出现了。 虎头上扬,朝天怒吼。 “金戈铁马,杀伐天下!冲杀!” 李博玄嘶声力竭,一步踏出。 他身后三十白虎军,齐齐往前,一股凌厉至极的锋芒,陡然绽放。 似乎前路一切阻挡,都将被他彻底粉碎。 屋内,徐逸端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李博玄,确实值得自傲,战将之力,已经被他挖掘到极致,这才入伍三年而已,再给他一些时间成长,成就惊人。”徐逸叹了口气。 “跟我王比起来,他就是废物。”薛苍立刻拍马屁。 徐逸道:“会拍马屁你就多拍点。” 薛苍:“……” “血海深仇不可不报,赵钱孙李周五家,尽是凶手,李博玄,确实可惜了,西原外南越国虎视眈眈,他如果不回来,多少能为天龙做些贡献。” 薛苍为徐逸添上茶水,道:“我倒是觉得李博玄太傲了,就算是今天不死,以后迟早也要出事,不改傲气,爬得越高,害死的麾下战士就越多,还不如让他早死的好,免得误国。” 徐逸嘴角一笑,忽然觉得薛苍说得很有道理。 为了避免未来因他而死去太多热血之士,还是将他留下吧,不留下都是一种罪过。 咔咔…… 碎裂之声不断传来。 那是脚下的地砖,不断碎开。 在李博玄战将之力的加持下,十二牧天军已经不再是对手,尽管还未落败,却已经处于下风,只能竭力抵挡。 每个牧天军战士都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但,宁死不退! “锥形战阵,牧天之志!” 关键时刻,组成锥形战阵的十二牧天军加入了。 恐怖锐气袭来,白虎军前进的步伐顿时被阻挡。 当这股气势停下后,就再也难以恢复巅峰。 “退!” 三十白虎军,齐齐后退一步。 噗! 李博玄重重一掌拍在自己心脏上,嘴里喷出鲜血,眼神暗淡无光。 但他的声音,却越发的雄浑,变得有力量。 “白虎军!杀伐再起,虎啸天下!” 吼! 杀伐之气,越演越烈! 李博玄居然以自己的生命机能,重新激发战将之力! 第三十七章 全灭! “李博玄在拼命。” 薛苍眼睛眯了眯,两把利刃便出现在了手中,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去替换红叶,牧天军可以接受损失,但不能损失在这里。”徐逸当即下令。 以三十六牧天军,对战李博玄战将之力加持的三十白虎军,依旧会胜。 但这个胜利,多少会付出点代价。 牧天军是天龙第一军,人数虽少,却是一种信仰,震慑南方诸国的一把利器。 徐逸不能让牧天军任何一人在这种无畏的争斗中受伤,更别说死亡。 “喏!” 薛苍早已忍耐不住,闻言欣喜点头,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一方空地之上,刀气纵横,寒芒闪烁,十米之内,无人敢靠近。 红叶的蝉翼刀取轻巧便捷,用刀的刀客实力非凡,武技更是精妙,但交战多时,却依旧只是浪费力气,从头到尾,连红叶的衣角都难以触碰,更别说对其造成伤害。 唰! 又一道恐怖刀芒绽放,红叶险之又险的闪过之后,蝉翼刀竟然脱手,如一颗流星一般划过夜空。 刀客大惊,人在半空,强行扭转,身体旋转着落地时,单膝跪地,右手杵刀。 一滴冷汗,与猩红血滴,同时落地。 “好险!”刀客心中惊悸不已。 他完全想不通,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到底是怎么炼到这种地步的。 跟红叶比起来,他的年龄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不过,如果她真的是南疆红叶…… 刀客瞳孔收缩,同时又有热血上涌:“若我今日不死,必去战场走走!” “你没机会去战场了。” 红叶轻描淡写伸手,远去的蝉翼刀划出一道弧线,如回旋镖一般,回到了她的手中。 正当红叶要再度进攻时,薛苍鬼魅般出现在她身旁:“他交给我,王让你去对付白虎军。” “好。” 纵然红叶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既然是徐逸下达的命令,她就会无条件的完美执行。 干脆利落,抽身而退。 红叶飘然远去,薛苍便舔了舔嘴唇:“接下来,你的对手是我!” 刀客凝重起身,他从薛苍的身上,感受到宛如毒蛇的阴冷气息。 特别是薛苍手中那猩红的利刃,在他看来,更像血盆大口轰的两颗毒牙。 但下一秒,让他惊愕的是,薛苍手持利刃,没有任何拐弯抹角,朝他冲了过来。 “传闻南疆薛苍为影刃之王,你居然跟我正面抗衡?” 刀客惊怒交加,也不知道这个薛苍是假的,还是他不屑施展全力对付自己。 但无论如何,薛苍这种举动,对他而言,是一种羞辱。 九品高手,尊严胜过命。 刀客眼中逐渐爬上血丝:“如你所愿!” 薛苍越发欢喜:“来战!” …… “白虎开路,一切阻碍,都将毁灭!”李博玄怒吼之声传遍四方。 三十白虎军卷动风雨,借势前行。 二十四个牧天军战士,抵挡得极为辛苦,但始终,没有后退一步,牢牢的将对方,锁定在原地。 但这一幕,无法持久。 就算是最终耗死对方,自身也会有损伤。 恰逢这时,红叶来了。 她目光如电,一眼看清现状,大声娇咤:“牧天之志,包罗万象!” 唰! 有了红叶的命令,最外围的画地为牢立刻解除,十二牧天军收枪,分立两旁,快速移动,形成包夹之势。 而与白虎军正面抗衡的二十四牧天军战士,则开始了往后撤退。 一步,两步,三步…… “趁机杀出去!”李博玄眼前一亮,看到了逃脱死劫的希望。 白虎军气势汹汹,大步向前。 他们进一步,牧天军就退一步。 似乎,牧天军已经溃败了。 但在某一时刻,红叶嘴角勾起冷漠弧度,身上有血煞之气扩散开来:“牧天之志,画地为牢!” 锵锵锵…… 白虎军前进的步伐,瞬间被阻挡。 一股股恐怖的杀机,将他们完全锁定。 李博玄放眼看去,目眦欲裂。 三十六牧天军,宛如一体,形成了更大的圆,彼此之间,随时可以进行援助。 看似松散,实则铁桶一片。 真正的,画地为牢! 且,这是以红叶为阵心刻画出的,毫无破绽与漏洞的,天地牢笼!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李博玄发狂嘶吼:“冲杀!冲杀!杀出一条血路!” “杀!杀!杀!” 白虎军疯狂前行,但一步还没落下,就被阻挡了回来。 “换阵,前阵变后,再冲!”李博玄下令往相反方向冲去。 结果,还是一样! 一步踏出,又被逼迫退回一步。 一旦强冲,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 李博玄如坠冰窖。 他站在原地,任由冰冷雨水冲刷,眼中战意渐消,随之而起的,是些许迷茫。 无解! 完全无解! 冲,便是死。 不冲,也会被消磨殆尽,最终依旧是死。 绝境! 轰隆! 雷声再起。 李博玄打了个哆嗦。 他心中出现了畏惧。 死? 死在巴山郡? 死在牧天军手中! 他不想死,他还有无限光明的未来! “冲啊!冲出去!” 李博玄宛如孤狼啸月一般,嘶吼起来。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沙哑。 “冲!” 三十白虎军,也已经乱了。 他们开始不顾一切的冲杀。 丢下两具尸体后,他们知道前冲不行了,开始向后。 但这般做法的下场,是再丢两具尸体! 向左! 向右!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牧天军……” 李博玄手抖得厉害,连兵刃都快拿捏不住。 “画地为牢,就真的强到这种程度吗?” “再冲!杀出条血路!” 大厅里,茶开始转凉。 徐逸眼神淡漠。 他知道,白虎军完了,战阵之灵都已经破碎,最终也只是困兽犹斗。 “去死!” 狼刀发出嘶吼。 与剑客纠缠许久,他已经厌倦了。 对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连磨刀石都算不上! 宗师之下,极少有人能是他的对手。 添加了天骨蝉的血手套,将对方的剑刃捏在了手中,用力一捏。 崩! 剑断! 剑客瞳孔里满是惊骇,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不仅敢空手夺白刃,还直接断了他的剑。 没有剑的剑客,再无威胁。 轰! 狼刀的一拳印在他的胸膛,肉眼可见,胸膛凹陷一大块。 剑客身不由己,如炮弹一般倒飞出去,人在半空,已经喷出鲜血,这鲜血中,夹杂着内脏碎块。 砰! 剑客重重落地时,生命气息已经断绝。 与此同时,一声惨叫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薛苍身上有三道伤痕,但他的利刃,已经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刀客的惨叫只持续了一声,戛然而止。 一颗大好头颅,抛飞出去。 鲜血被雨水冲刷,猩红刺目。 空地之中,李博玄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白虎军战士倒地不起。 扑通…… 李博玄跪了下来。 除他之外,同来者,再无活口! “徐逸,饶了我!”痛苦之声,充满恐惧与悲哀。 第三十八章 怎么办? 战斗结束了。 杀伐之气,依旧残留。 大雨滂沱,还在继续! 徐逸抬腿迈出,披着墨绿大衣,看向跪地的李博玄,摇了摇头:“如果你能站着死,我还高看你一眼,勉强把你厚葬,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只配背棺。” 咔嚓! 红叶上前,将李博玄的双臂硬生生拧断。 “啊!” 凄厉惨叫响彻时,红叶掏了掏耳朵,干脆一巴掌扇来,李博玄便昏迷倒地。 “留着他,等李家嫡系背棺时再放出来。”徐逸淡淡道。 “喏!” 徐逸看向牧天军战士们,右手高高扬起,紧紧握拳,然后抵在了心脏上:“诸位,辛苦!” 三十六牧天军,铁血之气散发,齐齐单膝跪地:“拜见我王!十死无悔!” 看得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泛着激动,透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崇拜。 他们,跟随徐逸征战多年,见证了徐逸一次次创造的神话。 有徐逸在,他们哪怕面对万倍之敌,依旧敢挥刀上前! “散!” 唰! 三十六牧天军战士,整齐划一,分成三列散去。 “薛苍。” “属下在!” “包扎一下,写份心得给我。”徐逸道。 薛苍顿时脸色一苦:“我王,能不能让我口述?我写太多错别字,耽误您时间。” 红叶和狼刀脸色古怪,忍不住想笑。 谁能想到,一脸儒雅之气,像是书生一般的薛苍,是个文盲! 十个字里有三个是错别字,当初写份军情,气得徐逸差点拿他祭旗。 “红叶!” “属下在!”红叶憋笑应声。 “监督薛苍,千字心得,错别字过百,就斩了他。”徐逸脸色难看道。 “喏!属下蝉翼刀已准备就绪!”红叶肚子都隐隐抽痛起来。 薛苍万念俱灰,比之前的李博玄还要惨。 徐逸返回温暖的房间,只有狼刀跟了进来。 “有事?”徐逸问。 狼刀抿了抿嘴:“我王,刚才你为啥不叫我指挥将士们杀白虎军?” “你?” 徐逸翻白眼:“自己心里没数么?你来指挥,我牧天军战士得伤亡多少?” 狼刀尴尬挠头。 牧天军副首领二人,狼刀与红叶,这是天下皆知。 狼刀善攻,而红叶善守。 以白虎军之前那种同归于尽的气势,如果让狼刀来指挥,狼刀会选择攻击阵型,而非画地为牢这种困守阵型。 白虎军的结局已经注定,但牧天军却绝对会有伤亡。 徐逸抚额:“你也去给我写份防守心得,通篇文章让我发现一个杀字,南疆马场的粪便,你包了。” “喏……” 被誉为绝世悍将的狼刀浑身打摆子,连忙应喏,转身就跑。 雨下整夜,对徐家庄园来说,却已经无关紧要。 尸体与鲜血已经连夜清理干净。 第二日一早,阳光穿透了乌云。 昨天的磅礴大雨,只剩下地面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 徐家庄园后山,一具具尸体横陈。 旁边,是一个个崭新的棺材。 三十六牧天军战士,一大早就挖了墓坑,现在整齐排列。 徐逸在红叶、狼刀、薛苍三人的跟随下,大步走来。 环顾所有尸体,抬手握拳,抵在心脏,重重拍了两下。 红叶等人,连同牧天军战士们,一样握拳抵心,重拍两下。 这是对战死的三十白虎军、二十暗锋营精锐,以及那百夫长、两个京城九品高手,最后的尊重。 徐逸收礼,道:“厚葬!” 死去的人,得到应有的尊重,活着的李博玄,却比狗还不如。 五十三坐新坟耸立,以徐云曜的衣冠冢为中心,呈拱卫之势。 “生前你无畏,死后军魂护你周全。” 徐逸转身,朝阳缕缕,背影满是坚强。 …… 赵钱李周四族,一夜无眠。 阳光照耀在他们的脸上,让他们感觉到刺目。 徐家庄园依旧很安静。 李博玄等人,却还未回来。 仿佛他们如之前荆州来的那两个九品高手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八个小时了!整整八个小时!怎么还没回来?” “九个小时了!还没有消息么?” “十二个小时了!人呢?人在哪?” “我儿李博玄,西原战将之一,怎么会消失得无声无息?” 李无言仿佛苍老了十岁,一夜之间,两鬓见白。 时至中午,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备车!备车!我要去徐家庄园!我要亲口问问那小杂碎,我儿李博玄去哪了?到底去哪了?” “爸!你不能去啊!不能……”李运通上前阻拦,却被李无言一脚踹翻,连忙爬起,跌跌撞撞跟上:“我跟你一起去!问问徐逸那个杂碎,我哥在哪!” 剩余三家,齐齐失声。 三十白虎军,二十暗锋营,前后四大九品,就这么悄无声息了…… 徐家庄园,宛如安静的远古凶兽,张开了狰狞的大口。 好像任何人去了,都将从此消失于世! 三位家主彼此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惨淡。 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 “该怎么办才好?” 李运通满心慌乱。 徐家庄园,已经近在眼前。 车停了。 无人阻拦。 李无言匆匆下车,朝徐家庄园快步走去。 门口,两个牧天军战士一挥手,凶悍气息扑面而来。 李无言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我要见徐逸!让我见他!”李运通死死咬牙,鼓起勇气大吼道。 一道倩影缓缓走来,红叶面容淡漠:“让他们进来。” 阻拦在前的牧天军战士当即让开道路。 红叶率先转身,步伐不快。 李家父子连忙跟上,连护卫都没带。 他们知晓,即便是将李家所有的护卫带来,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大厅里,徐逸正在看薛苍和狼刀写的心得。 “主上,人已带到。”红叶恭敬行礼,口中称呼却是改变了。 目前,还不能让他们知晓徐逸的真实身份。 李无言在徐逸看来的那一刻,双膝一颤。 明明对方的眼神很平静,很安宁。 但他就是有种面对白骨王座上,那无上王者的感觉。 “你……徐逸,我哥在哪?你把我哥怎么了?”李运通抢先怒吼。 徐逸笑了笑:“坐下说?” “徐逸,我儿李博玄在哪里?你……他是西原战区三十六战将之一,你敢动他?”李无言色厉内荏。 “李家主,任何时候都要端好架子,千万别放下来,李博玄在我这,等你李家背棺之日,我再放他出来。” “你……你当真要跟我李家不死不休?”李无言浑身发颤。 徐逸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下一个,是钱家,麻烦李家主为我带句话,让钱家做好准备。” 第三十九章 这世界,繁华得好! 他要对付钱家了!还让李无言给钱家带话,让钱家做好准备! 明明是用一种平静而淡然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充斥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嚣张和霸气。 李家父子听得浑身阵阵发冷。 这代表什么? 在徐逸眼中,巴山郡威名赫赫的五大家族,根本不值一提! 如土鸡瓦狗,随手可屠? “徐逸,你不要太过分!你难道不怕我们拼个鱼死网破?我劝你现在就放了我哥,否则我李家就算是家破人亡,也要让你……” “来拼吧。”徐逸笑着开口:“现在就来。” 李运通:“……” 浓浓的无力感,夹杂着深深的恐惧,在心中蔓延。 他眼中泛起绝望的色彩。 这个九年前任人打骂都不会还手的废物,他已经丰满了羽翼,展露了獠牙。 惹不起了! “李家主,李二少,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再呆下去,我都有些忍不住了。” 说这话时,徐逸在笑,但他那笑容里,一抹令人心胆俱裂的戾气,慢慢的溢了出来。 李无言嘴唇颤抖着,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李运通心脏狂跳,搀扶着李无言,转身就走。 父子二人走得狼狈,甚至连鞋子都掉了,也没来得急捡。 仿佛有一把泛着寒芒的铡刀在头顶悬挂,随时都会落下来,让他们血溅当场! 随着李家父子的离去,徐逸呼了口气。 他刚才是真的有些想要把李家父子留下来。 “我王……”红叶在旁看得难受。 堂堂南王,代天牧疆,地位尊崇。 可又有谁知道他内心深处,有着无法愈合的累累伤痕。 “没事。” 徐逸轻轻挥手,站起身来,大步走出房间。 午后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蒙上一层令人着迷的光彩。 “让人备车,我出去走走。” “喏。”红叶立刻点头。 但还没转身,却听徐逸道:“你就别陪着我了,神迹雪莲的下落,尽快查出,我回巴山郡许久,还没好好看过。” 红叶犹豫了片刻。 “担心我?” 徐逸伸手,在红叶秀发上轻轻抚过:“巴山郡,没人能伤到我。” 说完,徐逸大步走远。 红叶怔在原地良久,如小鹿乱撞的心,才渐渐平缓下来。 她长长呼了口气,倾城绝色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 “烤肉串了,十块钱十二串,祖传味道,保您满意!” “臭豆腐!七块钱一份,正宗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不香不要钱!” “各位朋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开业大酬宾,全场七折!全场七折!” “巴山梨园,看戏喝茶聊天休闲,还有变脸绝活等你欣赏,各位里面请……” 喧嚣的街上,人来人往。 现代化都市,遍地繁华。 徐逸孤身一人,行走在人群之中,不悲不喜。 九年前这条街,人还不是特别多,徐逸记得有一个老婆婆煮的酸辣粉特别美味,价格还很便宜,最受欢迎。 一晃九年,宛如隔世。 老婆婆去世了,酸辣粉店重新装修过,后人接手,却煮不出当年那份滋味。 继续迈步向前。 越走,越静。 巴山郡最古老的几条巷子,就在前方。 到了这里,人已经不多。 没人愿意没事往这边凑,毕竟这里的商铺,卖的都是白事所需之物。 鞭炮、香烛、纸钱、棺材。 “加油!都动作麻利点,诶诶诶,这板面得平,纹路也要注意,你师父没教过你吗?三年的斧头八年的锛,十年的长刨推不抻,你这都好几月了,手艺怎么还不行啊?别废了我这好材料!” 年轻的木匠挨训了,挠着头笑,连忙又小心翼翼的做起活来。 训斥木匠的棺材店老板,晃眼注意到徐逸,立刻上前:“先生,要买啥?” “随意看看。” 徐逸随意扫了几眼,道:“你这棺材销量好像很不错。” “嘿,不瞒先生,我这的棺材可是巴山郡最好最出名的,规模也是最大。” 老板左右看看,凑近徐逸,小声说道:“先生,您知道前段时间孙家一百多口人背棺的事儿吧?那些棺材,可都是我家做的,质量好着呢!昨天还有客人一口气买了五十几副,把我存货都给掏空了,这不,现在还在忙着赶工,您是打算给家中老人备一口寿棺?” 徐逸摇头。 “没事,那您随便看看。”老板笑着说道。 “老板,我想预定六百七十二口棺材。” 正当老板转身准备去监工,听到徐逸这话,双腿猛的一颤。 他大惊失色回头,仔仔细细打量徐逸,紧张问道:“先生,您这话可别乱说,六百多口……” 徐逸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一张卡来:“没错,六百七十二口,卡里有二十万,算是定金。” 老板惊疑不定,都没敢去接,问道:“先生,冒昧问一下,您预订这么多棺材做什么?” 也亏得是大白天,要是晚上的话,老板怕是会吓得一身冷汗。 六百多口棺材,这特么是棺材啊,又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难道哪里一夜之间要死六百多人?这太恐怖了吧? “帮南疆买的。”徐逸笑道。 老板松了口气。 南疆啊,血流千里之地,据说白骨堆砌都能跟巴山一样高。 “先生,我这儿规模虽然也不小,但是六百多口,怕是也要等不少时间……万一耽搁了那些英雄们……” “英雄?不装英雄。” 徐逸摇头,淡淡道:“二十天内能做出来就行。” 老板点头:“二十天的话就没问题了,那……我给您开收据。” 接过徐逸的卡,查询了一下,确认里面有二十万,刷完之后,他欣喜不已的给徐逸开了收据:“先生,一副就算一千块了,六百七十二口,我收您一整数,六十七万,剩下的四十七万,等我交货的时候再给。” “好。”徐逸点头:“二十天后,我会来提货。” “好的,先生您慢走……” 揣着收据,徐逸迈着平稳步伐离开。 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络绎不绝的来往人群,微微笑了笑。 这世界,繁华得好。 越繁华,越证明疆场洒血的战士们,没有白白牺牲。 嗡嗡嗡…… 此时,徐逸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我王!神迹雪莲有消息了!” 红叶兴奋的语气,让徐逸的心脏都不禁漏了一拍。 第四十章 将北上! 怀着迫切的心情,徐逸回到徐家庄园。 红叶站在庄园门口,脸色却微微有些凝重。 “神迹雪莲在哪里?”徐逸立刻开口问道。 红叶将手中资料递给徐逸,沉声道:“我王,想要拿到神迹雪莲,恐怕有点难……” “再难也要拿到!” 徐逸看向资料,很快,他怔住了。 神迹雪莲本出产于天渊国神迹深渊,后来因为地震,神迹深渊被填,改为神迹盆地,再也没有雪莲的踪迹。 本就是稀世奇珍的神迹雪莲,更加难得一见,黑市上已经开出了上亿的高价,却依旧有价无市。 天枢秘机为南疆情报中心,密探遍布每一个角落,汇聚全天下情报信息,也是历时一周,才探查到神迹雪莲的踪迹。 北境之王的私人库藏,有一株神迹雪莲。 “北王,沈卓!” 徐逸目光里满是凝重。 天龙国以武立国,后黩武穷兵,肆意征战,差点招致灭国之祸。 历任天龙国主痛定思痛,进行了长达一百多年的稳定发展,这才将天龙国恢复到强盛阶段。 然,天龙国地大物博,良田万里,惹人垂涎。 多国犯境,大战频繁。 南疆有苍茫接壤,十年征战。 北境猎国犯境,还在厮杀。 东海琉岛小国作乱偷袭,损失不大,却烦不胜烦,想要进攻琉岛小国,又劳民伤财。 西原高山,南越、北越一次次试探性进攻,也不太平。 南疆、北境、东海、西原四大战区,护卫边疆,守天龙万万里国土,无数热血儿郎马革裹尸,英魂护旗。 四大战区中,北境本为第一战区,军力强盛无比。 南疆出了个徐牧天,征战杀伐,运筹帷幄,频频创造奇迹和神话,三百牧天军,更是成为震慑南方诸国的最大底牌。 随着连连征战,连连大捷,再到苍茫举国投降,割地赔款,南疆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无数热血男儿涌入南疆,兵强马壮之下,取代了北境,成为天龙第一战区。 徐逸本人,也以二十五岁之龄,成为天龙百将之首,封南疆之王,号牧天战神。 无数光环汇聚头顶,光芒万丈。 但徐逸却不敢骄傲自满,小觑天下英豪。 北境之王沈卓,十四岁从戎,也是二十多岁封王,号北曌天王。 如今的北王沈卓,已经四十八岁。 二十多年来,有他在的北境,没有任何一关一地失守,赫赫威名,曾可令敌国小孩止哭! 要从他手里拿神迹雪莲,难度如同登天! “天枢秘机会竭尽全力,再寻神迹雪莲的踪迹,既然能找到第一株,相信一定还能找到第二株、第三株。”红叶道。 “不能等。” 徐逸眼前浮现出徐灵那满是麻木和茫然的脸庞,心头一痛,沉声道:“我亲自去一趟北境。” “什么?” 红叶大惊失色:“我王,才刚厚葬了北境暗锋营二十精锐,那北境之王……” “那又如何?他能厚葬我不成?” 徐逸目光如电,平静道:“我意已决,招薛苍狼刀速来。” “喏!” 红叶纵然满心担忧,却不敢再劝说。 她很清楚徐灵在徐逸心中的地位。 为了这个妹妹,他可以舍弃一切,包括生命! 半小时之后,薛苍狼刀到来,同来的,还有汪不仁。 哐当! 徐逸一挥手,原本敞开的大门立刻紧闭。 “牧天军何在?”徐逸喝道。 这声音如穿金裂石,传遍四方。 “在!” 雄浑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任何生灵不得接近徐家庄园百米之内,但有不从,斩!” “喏!” 瞬息间,整个徐家庄园,寂静无声,如同鬼蜮一般。 “嗤……” 薛苍出手,噗嗤之声响起,一只飞虫被他拍成齑粉。 徐逸看着眼前四人,淡淡道:“今夜,我会北上。” 薛苍狼刀和汪不仁,同时一惊。 “汪不仁,我要你在二十天之内,将赵钱李周四家的经济链给我彻底斩断,让他们失去一切。” “喏!”汪不仁重重点头。 涅槃集团日新月异,每一天的在攀上全新的高度,针对赵钱李周四家的攻击从未停止。 徐逸又道:“薛苍,你代替狼刀,保护汪不仁,同时对他进行一些基础的体能训练,汪不仁,我不想看到你始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我徐逸的妹妹,不是废物能配得上的!” “喏!” 薛苍和汪不仁同时应声,特别是汪不仁,眼中有火苗在升腾。 他第一次见徐灵的时候,徐灵才十四岁,那双清澈动人的眸子,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永远印刻在汪不仁的心里。 之所以要欺负徐逸和徐灵,其实只是当时的汪不仁故意想要引起徐灵的注意。 懵懂的少年,只会以‘欺负’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很傻很天真。 这些年来,他陪着徐灵经历了一切,不离不弃。 未来,也愿意为了徐灵而付出所有,包括生命。 徐逸眼神微冷,继续道:“狼刀,三十六牧天军战士交给你,密切注意赵钱李周四家一举一动,他们如今应该是困兽犹斗,恐怕有些人已经想要逃离巴山郡,一个人都不能给我放跑,但也不能杀,我要他们健健康康活着,背棺请罪。” “喏。” 狼刀点了点头,又道:“我王,我其实……” “听从命令,配合汪不仁,往死里压迫他们,要让他们将所有能施展的手段都施展出来,所有能联系的救兵都搬出来!” “喏!”狼刀重重点头。 “让天枢秘机遮蔽我的行踪,今夜子时我单独北上,行踪保密,红叶,你……” 红叶不等徐逸说完,直接单膝跪下,一脸倔强:“我王,让我陪你北上。” 徐逸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行,北境与南疆不同,你不可冒险。” “王!” 红叶眼中有泪光闪烁:“请让红叶跟着你!” 徐逸一时无语。 薛苍和狼刀,心底轻叹,彼此对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苦涩和无奈。 他们俩一直心仪红叶,但他们更清楚,红叶的心思,一直都在徐逸身上。 狼刀道:“我王,就让红叶跟着您吧,毕竟您是南疆之主,孤身犯险,我们也不放心,有红叶跟着照顾您的起居,我们也都安心一些,您放心,巴山郡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做好,等您归来时,就是赵钱李周背棺日。” 薛苍也点头道:“我王,就让红叶一起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王!”红叶再度期盼喊道。 徐逸揉了揉太阳穴,满是无奈:“冬季,北境之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你……” “王,红叶无惧!”红叶满是坚定的道。 徐逸呼了口气:“罢了,想去就去吧,起来。” “谢我王!” 瞬间,红叶转悲为喜,俏生生的坐下,开始为众人煮茶。 第四十一章 红叶过往! 晚上十二点,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 一辆浑身遍布弹痕刀印,显得狰狞威猛的黑色悍马,从徐家庄园出发。 沿途,无人知晓。 赵钱李周四家的暗探,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被牧天军战士清理了干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宛如凭空消失。 巴山郡高铁站,开往寒冬郡的列车即将出发。 徐逸与红叶,以南疆战士独有的证明,免费乘车,坐在军人专乘的第二车厢,独立包间。 本来可以选择飞机之类更为快捷的交通工具,但北方的冬季,寒流席卷,大雪冰雹说下就下,乘坐飞机前往,已经不是勇气的问题,而是人品问题。 手染千军血的徐逸,并不认为自己人品能好到老天爷为他晴空万里。 红叶准备得很充分,寒冬作战服、甚至水魂军水下执行任务专用的防水衣都带了两件。 以火狐之皮制成的作战服,单薄而有韧性,且十分温暖、防寒。 穿上作战服,外面套件毛衣之类的寻常服饰,再加上羽绒服,就可以完全不惧北方冰雪。 但即便如此,在进入到北方时,红衣依旧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天亮之后,白茫茫的大雪,覆盖在田野、楼房之上,天生畏寒的红叶虽然坐在暖气开放的车厢内,但只要看到雪,身体已经诚实的反映出了她的不适。 这,或许将是红叶最大的弱点。 “你可以闭上眼,休息一会。”徐逸将热水杯递给红叶,平静说道。 红叶俏脸泛青,满是愧疚:“对不起,我……” “不必解释,我知道。”徐逸伸手阻止红叶继续说下去。 红叶的家乡在天府郡,从小家境还算一般,父亲勤劳工作,母亲相夫教子,不出意外,该是幸福的一家。 可惜,在红叶八岁那年,潜伏在天龙国的苍茫暗探身份暴露,仓促逃离之下,一路从云阳郡逃到巴山郡,再过巴山郡进入天府郡,结果被天府军围剿。 红叶的母亲不幸被抓,当做人质,被苍茫暗探扔进冻库,活生生冰封致死。 八岁的小红叶和父亲一起,亲眼目睹一切,从那之后,她就畏寒如虎,对冰雪,有着天生的排斥和恐惧。 后来,红叶父亲为妻子报仇,毅然决然参军入伍,进入南疆,杀苍茫入侵之敌。 红叶心中从未忘记母亲的死,对苍茫人也是恨之入骨,在她父亲参军四年之后,十五岁的她,也踏入南疆,成了一名女兵。 那一年,徐逸十八岁,入南疆才两年,已经锋芒毕露,被改名徐牧天,为千夫长。 徐逸领命奇袭,率领麾下千人奔袭千里,斩了苍茫一位颇有名望的将领。 但也因此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 一千战士死伤八成,红叶的父亲也在那一役战死,是徐逸将红叶从死人堆里扒了出来,历经千难万险,救了回来。 苍茫国补天关下,红叶怒斩三万俘虏,虽然是为大局考虑,但其中也不乏为父母报仇的意思。 这些往事,也只有徐逸才最清楚,连狼刀薛苍都不知晓。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要跟着徐逸北上,可见徐逸在她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谢谢我王……” 徐逸的理解,让红叶内心有一股温暖的感觉蔓延,似乎连窗外蔓延至地平线尽头的大学,也都适应了些许。 接下来的半日,红叶始终闭目养神,不见冰雪,她的脸色就好看了很多,恢复了过来。 天色又逐渐昏暗了下来。 即将入夜。 列车有短暂停止,前方大学封了轨道,正在紧急清扫。 直到两个小时之后,夜幕笼罩了世界,列车才继续出发。 又是十二个小时过去,列车经过三十四小时行驶,终于进入寒冬郡,在站台停下。 徐逸和红叶下车时,红叶眼前陡然恍惚,差点踉跄跌倒,幸亏徐逸一把将其拉住。 “我王……属下拖后腿了……”红叶牙齿狠狠在舌头上一咬,这才清醒很多。 徐逸皱眉,摇头不语。 出站,没有任何停留,买了前往冰封城的车票。 冰封城,就是进入北境之地的最后一座城池,其地理位置,与南疆的血城有异曲同工之妙。 四个小时后,抵达冰封城。 徐逸带着红叶去了酒店,开了两个房间。 舟车劳顿,再加上红叶的不适应,所以必须稍作休息,否则接下来的路程,会变得格外艰难。 “我王,我去打热水给您洗漱一下……” 红叶倔强起身,却被徐逸一把拉住:“本王命令你,躺好!” 几乎是被徐逸半按着躺下,红叶苍白中泛着青色的脸,诡异的飘上一缕淡红。 霸道! 徐逸转身离开,不多时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来,用干净毛巾浸湿,再拧干水,帮红叶擦拭脸颊。 红叶一动不敢动,眸子直直的盯着徐逸。 “接下来一周时间,就在冰封城呆着,等你习惯了冰雪之后再出发。”徐逸道。 红叶一惊,连忙道:“我王,你的时间怎么能浪费在我身上?要从北曌天王手里拿到神迹雪莲千难万难,巴山郡那边又……” “你是南王还是我是南王?”徐逸眯了眯眼。 红叶弱弱道:“您是。” “那就乖乖听令,否则本王撸了你牧天军副首领的职位!” 为红叶擦拭了脸颊,徐逸又要脱红叶的鞋子。 “我王!”红叶吓得翻身而起。 “躺好。” “王……” “敢违背我的命令?” 红叶惊慌失措的躺下,然后便看到徐逸将她鞋袜脱掉,用另一条毛巾,沾热水之后,擦拭她已经冻得通红的脚。 “我王……”红叶眼中,泪水打着转。 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人,享受到了这种待遇。 “你十五岁就跟在我身边,衣食起居,细心照料这么多年,我为你洗个脸洗个脚算什么?红叶,你在我心里,跟徐灵的地位一样重要。”徐逸平静道。 一滴眼泪从红叶眼角悄然滑落了下去。 跟徐灵一样重要? 所以,在你心里,始终只是将我看做妹妹吧? 然后,红叶悄悄擦拭眼泪,又抿着嘴笑。 好歹,在他心里很重要呢! 第四十二章 盛耀之下的危机! 冰封城的冬季,平均温度在零下三十度左右。 对于南方人而言,简直是一场灾难。 而对于红叶来说,完全是灾难中的灾难。 尽管身体温度没有降低,那股冷意,却是让灵魂都颤栗起来。 看到冰雪,十八年前母亲被活活冰封致死的画面,就一次次的浮现在眼前。 母亲临死之前,那充满慈爱的笑容,更显撕心裂肺。 若不是那次的意外,父亲也不会战死沙场,一家三口,应该会过得十分幸福快乐。 “可是……可是如果这样……我……就不会认识我王……也没资格陪在他身旁……” 红叶万分艰难的站了起来,用尽了全力,往厚厚冰雪里,踏出了一步。 她怕的不是冰雪,怕的是儿时的梦魇。 要战胜的不是寒冷,是心里的深渊! 徐逸站在红叶数十米后,平静的看着。 每个人都有难以诉说的过往。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悲伤。 但迟早得面对,除非做一生的逃兵。 别人是不是,徐逸懒得猜,懒得管,懒得信。 红叶,不是。 她需要的,只是时间。 徐逸明知道她畏惧冰雪,却依旧答应让她跟来,也是存了心思,想借此机会,让红叶斩出内心的梦魇。 北境之行,红叶只要从过往里走出,她最后的弱点也将消失。 届时,年仅二十二岁的红叶,将有资格冲击宗师之境! 这个过程,注定是煎熬的。 薛一针曾说过一种酷刑,将对方心底畏惧之事放大十倍,再一遍遍,多角度呈现。 如此做法,是为诛心。 红叶身处这冰天雪地,其过程,本就是在行诛心之事。 扑通…… 红叶晕了过去。 徐逸将她抱回了酒店。 傍晚,红叶醒了。 徐逸拿来饭菜,等红叶吃完,二话不说,板着脸将她扔出窗外。 红叶重重砸在雪地上,身体不痛,心如孤魂彷徨。 没多久,红叶浑身热汗淋漓,又晕倒在雪地里。 第二天一早,她悠悠醒来,看到的是徐逸那张冰冷的面容,以及热气腾腾的饭菜。 徐逸不言,红叶不语。 三两口吃完,不等徐逸扔,她自己从窗户跳出,大字型砸在雪中。 然后,一动不动。 两个小时后,徐逸把身躯已经有些僵硬的红叶扛了回去。 要不是感受得到呼吸和脉搏,可能就该准备棺材了。 醒来,吃饭。 徐逸在红叶又一次昏迷之后,花钱让人在楼下堆了两米深的雪堆,三米见方。 等红叶吃晚饭,又把她扔了出去。 整个人埋在了雪里,然后坐在窗边,看着她在里面扑腾。 红叶已经忘记了时间。 她一次次的醒来,一次次的昏迷,一次次的胡吃海塞,保证身体补充能量与营养。 每次在雪里扑腾,都像是在深海中即将窒息。 母亲的模样,也一遍遍的在眼前浮现,夹杂着浑身鲜血的父亲,狰狞嘶吼着报仇。 一遍又一遍,似乎没有尽头。 第三天过去了。 第四天过去了。 第五天过去了! 扑通。 徐逸第二十七次,将红叶扔进了雪堆里。 这一次,红叶没有再挣扎。 过了半晌,徐逸眉头微皱,一跃而下,伸出手,握住红叶的脚踝,将她拉了出来。 徐逸正打算将她抱回酒店,却见红叶还睁着眼,眼角,有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已经凝结成冰。 呼…… 一阵劲起从红叶身上席卷,雪花漫天飞舞,红叶那头黑光发亮的长发,也随风凌乱舞动。 蓦然,她单膝跪地:“红叶,拜谢我王!” 徐逸挑了挑眉:“够了?” “够了。” “不惧?” “不惧。” 徐逸点头:“出发。” 背上行囊,徐逸和红叶离开冰封城,一路向北。 北境之地,距冰封城一百二十公里。 大雪冰封,人迹罕至。 一切交通工具,在这里都成了摆设,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两条腿。 徐逸和红叶走得极快,明明是一脚下去就会陷落到腰部的深雪,他们却如履平地。 红叶脸色有些白,但已经不再如前几天一般,摇摇欲坠。 徐逸看得出,她已经克服了内心的恐惧,虽然还不够彻底。 走了一天时间,前行六十多公里地。 暴风雪来袭,二人不得不找个背风的地方驻扎。 一个偌大的帐篷,灯光亮着。 寒风在耳旁呼啸,帐篷里冒着热气。 “我王,明天就到北境,您打算怎么做?”红叶问道。 徐逸抿了抿嘴:“开门见山。” “这……” 红叶皱眉:“我王,不妥。” 天龙国万万里疆域,身为南疆之王的徐逸,可畅通无阻。 唯有三个地方,是禁区。 北境、东海、西原。 其他三王,也是如此。 位列王者,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手握重兵,戌守边疆。 一旦去到其他战区,消息传出后,结果会怎样? 轻则,敌国趁着战区无王,大犯边境。 重则,被人诟病,参上一本,两区勾结,有谋逆之心。 届时,进退两难! 别看徐逸光环无数,光芒万丈。 在这盛耀之下,隐藏着寻常人想都想不到的危机,如履薄冰。 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他,就盼着他犯错。 恐怕就连天龙国主,也会担心他位极人臣,手握兵权,有叛乱之心。 历代的王,极难有好下场。 北境之王沈卓,从封王那一天起,就再没离开过北境,就是最好的例子。 徐逸以天枢秘机隐匿行踪,来北境找沈卓讨要神迹雪莲,最终却要公开身份,这不是白费心机了么?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直接带上南疆兵马,堂而皇之往北境做客,更显得光明磊落。 “红叶,你太小看北曌天王了。” 徐逸嘴角勾笑:“之前要以天枢秘机隐匿行踪,是因为不能让人知道我来了北境,但只要进入北境,恐怕北曌天王就已经知道了,他手中拥有不弱于天枢秘机的情报机构,只要他不愿意泄露我来了北境,天下就没人能查到,哪怕国主也不行。” 红叶听得一惊。 北境之地,已经被北曌天王经营成铁桶了吗? 突然,徐逸耳朵动了动:“红叶,出去迎客,北曌天王的人到了。” 第四十三章 五关、六将! 唰! 红叶一闪身,出了帐篷。 风雪呼啸中,她看到有两道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鬼鬼祟祟而来。 “北境战士,就这般鬼祟,不敢见人么?”红叶冷喝一声,脚下一蹬,身体凌空飞掠而去。 不多时,噗噗两声。 徐逸走出帐篷,就看到两个穿着白色作战服的战士,躺在厚厚雪中,脸色难看。 “二位,没事吧?” 徐逸笑着弯腰伸手,想要将二人搀扶起来。 却不料二人并不领情,冷哼一声,各自翻身而起,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擅闯北境,想死不成?” 红叶当即怒道:“大胆!我王……” 却还没等红叶说完,二人居然转身就走:“管你们是什么人,擅闯我们北境之地,就要做好送命的准备,我们二人只是北境最弱的无名小卒,前方已有五关六将在等候,你们要是有胆子,就继续前进试试。” “你们……”红叶眼中露出一抹杀意,蝉翼刀就出现在了手中。 徐逸虚抬手掌,仰头望了眼逐渐转小的风雪,脸上有着淡淡笑容:“累了,休息吧。” 红叶闻言,杀意一顿,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帐篷,俏脸上浮现丝丝红晕。 各自在睡袋中躺下,红叶侧头看闭上眼似乎已经睡着的徐逸,抿了抿唇,嘴角便勾起了幸福感。 十里之外,北境一处营哨。 帐篷里,柴火燃烧,暖意阵阵。 一个女子,坐在一张檀木桌后,一只手撑着脸颊,低头看桌上摆放的资料。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绝世倾城的容颜,却并不显柔弱,身披白色战服,金色披风,显得英姿飒爽,巾帼不凡。 “徐牧天,炙手可热的南王,你到底有多强?还是外界以讹传讹,夸大其词了呢?”女子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脸颊,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里,泛起了一丝动人的狡黠。 “报!”门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女子低喝道:“进来!” 帐篷掀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那头乌黑柔顺的秀发,便迎风飞舞。 刹那间,美得惊心动魄。 “沈公子,话已带到。”两个士兵单膝跪拜,恭敬说道。 明明是个绝世美人,却非要让人叫她沈公子。 “那人来了么?”女子问道。 二人摇头:“他没来,好像……睡了。” “睡了?”女子不禁瞪大眼睛。 “应该是睡下了。”二人心中忍不住升起怒气。 敢让沈公子不满,简直是天大的罪过! “好了,你们出去吧。” 女子哼了一声:“什么百将之首,牧天战神,堂堂南王,也只是个胆小鬼而已,偷偷带着美娇娘出来闲逛,一看就是声色犬马之徒,令人失望!” 顿了顿,她又自语开口道:“明天转身离开就罢了,敢继续前进,本公子就让你知道北境的厉害!哼!” 时间缓缓,万籁俱寂。 北境的白天,来得比南方要晚了一些。 早上九点,才有一缕阳光穿透层层乌云,洒落下来。 红叶为徐逸准备了早餐,一碗清汤加热馒头。 条件有限,只能如此。 一口汤喝进嘴里,便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红叶,收拾东西,别让人等急了。”徐逸笑道。 “喏。” 红叶将所有东西收拾好,全都背在自己身上。 纤瘦的身躯,背着体积不小的重物,看起来颇为让人心疼。 徐逸却无动于衷,打着甩手,宛如旅游一般,悠然自得。 北境之地,银装素裹,大雪茫茫。 外来人其实很难适应,呆得久了,连眼睛都会瞎掉。 此刻看来美不胜收的景色,实际上是一场灾难。 徐逸与红叶,深一脚浅一脚,慢慢走着。 不久后,营哨就出现在眼前。 呜…… 牛角号被吹响,声音凄厉,又让人热血沸腾。 这是战音,意味着有敌入侵。 红叶听了不怒反喜:“这就对嘛,我王一人,堪比千军万马,值得北境如此郑重对待。” 徐逸笑着摇头。 对方态度如何,其实真不重要。 只要愿意将神迹雪莲送出,哪怕把他当空气都行。 踏踏踏…… 营哨大门打开,七个手持长枪的北境战士,大步走出。 肃杀气息,迎面而来。 北境五大军团之一,天煞军。 徐逸瞳孔微微闪烁了一下,不由多了几分好奇。 “五关六将,还真是看得起我,一来就是天煞军枪阵……这倒是熟悉北境实力的机会。” “喝!” 大喝之声,响彻四方。 七人枪阵瞬间摆下,一股血煞之力,扩散旋转,“想入北境,先过我天煞军七杀枪阵!没这个胆子,就滚回去!”七人中,一个杀气凛然的大汉厉声吼道。 从他身上的气息可以看出,已经达到九品之列,恐怕比起红叶也差不了多少。 第一关就这么厉害,北境战区,果然名不虚传。 啪嗒。 红叶将肩上背着的东西放在了地上,血煞之力涌现,蝉翼刀已在掌心中快速旋转。 “我王,我来破这烂枪阵。” 徐逸点了点头:“小心为上。” “我王放心,这种程度,难不住我!” 红叶回应时,身形一闪,已经进入了七杀枪阵之中。 “杀!” 七杀枪阵开始运转。 一道道长枪虚影,蕴含极大的力量,快速刺来。 红叶如蝴蝶蹁跹,速度快到出现残影。 蝉翼刀挥动,啪嗒之声不时响起。 短短片刻,除了那为首的九品将领之外,其他六人手中长枪,居然全都被斩断。 “断口光滑如镜,力量使用恰到好处,她应该就是南疆的红叶了吧?牧天军副首领么,确实有些本事。” 十里之外,又一营哨,身穿白色战服,金色披风轻轻飘扬的女子,以望远镜仔细看着,嘴角一翘:“七杀枪阵拦不住她,天怒军准备。” “喏!”女子身旁,一个中年将领,应喏而去。 咔嚓! 同一时间,九品将领手中长枪,也在红叶的一斩之下断裂。 七杀枪阵,其实在瞬间就已经破掉,现在,是红叶单挑,打败了这位天煞军的将领。 他额头上冷汗淋漓,心中非常清楚,如果红叶没留手的话,就这一击,他不死也废。 “我是天煞军副统领,阁下实力高强,请问名讳。” “南疆红叶。” 红叶平淡说着,转身走回徐逸身前。 徐逸道:“力与刀,配合还不够精妙,否则应该提前十秒结束战斗。” 红叶羞愧低头:“红叶会再努力。” 天煞军副统领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老子几乎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你丫居然还不满意?还要提前十秒? 不过想想这女人是南疆红叶,他也就平衡了。 南红叶,北笑君。 这位牧天军副首领,可是与沈公子齐名的巾帼英雄啊。 不服不行! 叹了口气,天煞军副统领拱手抱拳,恭敬道:“七杀枪阵被破,二位请继续前进,下一关,可没这么好过。” 第四十四章 连破两关! 红叶闪身回到徐逸身旁,捡起地上重重行囊,继续前行。 营哨中天煞军众人,纷纷让道。 “北境天煞军,兵强马壮,尤擅长枪阵,单一枪阵看似不强,但如果有百阵联合,几乎势不可挡,能将猎国抵挡在边关之外,天煞军功不可没。” 红叶点头,眼中有战意在燃烧。 “我们对北境的实力了解不多,此次北上,刚好能够对北境多一些了解,看看传说中的天下无敌的北曌天王,到底有多少精兵强将。” 出了营哨,二人大步向前。 依旧积雪皑皑,白茫茫一片。 走了半小时,红叶脸色又显得有些苍白。 “闭目休息十分钟再继续出发。” 别说红叶,连徐逸都觉得眼睛有些难受。 苍茫大雪,单调的白色,呆得久了,确实会对眼睛有极大的伤害。 北境之兵更新换代的速度,比起其他战区要快了不少,不是因为战事频发,士兵受伤众多,而是因为这白雪,导致不少北境战士双目失明,只能黯然退下。 但即便如此,北方两州之地,入伍者依旧众多,民风强悍,以血战沙场为荣。 原地站了十分钟,二人继续前行。 前方一里之地,营哨内,沈公子嘴角上翘。 “来了。” “前方是第二营哨,我们不适应极寒天气,需速战速决,去吧。”徐逸对红叶道。 红叶点头,大步往前。 她深知徐逸这是在借机锤炼她。 南疆五绝将,红叶虽是女人,真要打起来,她实力却能排前三,除了徐逸和朱雀战神阎亡之外,薛苍和狼刀或许都还输她半分。 其原因就是她一直跟在徐逸身旁,有徐逸的悉心教导。 嘎吱嘎吱…… 红叶踩在雪地上,脚下嘎吱作响。 紧闭的营哨大门轰然打开,二十四个穿红色战服的战士大步踏出,各自手中一把圆月弯刀,闪烁寒芒。 “天怒军。”徐逸眯了眯眼。 北境五大军团中,天怒军与天煞军是同胞兄弟,天煞用枪,天怒使刀,各种刀阵与枪阵隐隐有合击之势,威力无穷。 据闻一年多前,猎国大军犯境,天怒军一万将士,以万绝刀阵应敌,将猎国三万精兵杀了个对穿,丢盔弃甲而逃。 刀阵人越多,威力越大。 如今二十四人,各自站位,成星宿刀阵,寓意二十四星宿,威力也不容小觑。 “用刀,你们还差得远。”红叶毫无畏惧之色,蝉翼刀在手,英姿勃发,战意无双。 红叶冲向刀阵时,一声大喝响彻:“阵起!” 唰唰唰…… 到处都是刀影翻飞,刀阵范围内,遍地白雪都被泯灭,露出了被冻得僵硬的黑色泥土。 红叶如蝶,身形翻飞,杀伐强烈中,又不失美感,带来极大的享受。 这场面,看上去仿佛不是厮杀,而是表演,赏心悦目。 唯有刀阵中的二十四个天怒军战士,以及红叶本人,才能感受到那恐怖的切割杀气。 某一时刻,红叶脚尖一点,身体跃向半空。 “天怒刀阵,名不虚传,如果上百人,再激发战阵之灵,我自然甘拜下风,但现在么,结束了!” 一道圆形刀芒,以红叶为中心,宛如匹炼一般,四面八方落下。 下方二十四天怒军战士,各自挥刀抵挡。 铛铛铛…… 一阵刺耳至极的金铁之声,一截截刀尖断裂,刺入僵硬的泥土之中。 星宿刀阵,被破了。 “斩!” 怒吼之声响彻,却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从下方凝聚一道刀罡,朝红叶斩了过来。 他是天怒军的副统领,实力也在九品之列。 星宿刀阵以他为首,这么快被红叶破掉,又气又恼,觉得丢了面子,爆发出强大力量,要跟红叶单挑。 “我说过,用刀,你们还差得远!” 蝉翼刀画出道道残影,如同莲花一般绽放开来。 那恐怖的刀罡,居然就在这花瓣绽放间,被消磨得一点不剩。 同时,红叶已经出现在天怒军副统领身前,冰冷的蝉翼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败了!” 大汉眼神恍惚,颓丧着开口。 “输给我,你不丢人。”红叶这话说得极为平淡,没有半点傲气。 大汉愣了一下,苦笑摇头。 确实,输给南疆红叶,不算丢人。 营哨外,雪地摩托划出一道道S型弯道,疾驰向远方第三营哨。 白战服金披风的沈公子,笑容越来越甚:“南红叶,北笑君,倒是有跟我齐名的资格。” 天怒军营哨放行。 徐逸和红叶再度向前。 距离北境战区所在,只有不到十公里。 又是半小时过去。 第三营哨,北境弑杀军。 “战阵之力,起!” 三十六个弑杀军精锐,组成弑杀战阵,威风凛凛。 北境弑杀军与天怒天煞不同,擅长长途奔袭,骑战无双。 他们最擅长的,是以战阵之灵,摧枯拉朽,击垮对方后,又远遁千里。 “欺负人!”红叶恨恨咬牙。 战阵之灵,非一人之力可以力敌,两军对垒才能抗衡。 “以点破面,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看准了那个人,去吧。”徐逸对红叶道。 红叶眼前一亮,手持蝉翼刀,冲了过去。 一头三丈白熊,是弑杀军凝聚的战阵之灵,红叶冲来时,白熊嘶吼,张嘴就咬。 红叶速度极快,险之又险躲过白熊的撕咬,瞄准了战阵中一个看起来颇为年少的士兵,挥刀就砍。 刀芒在雪地上割出深深的痕迹,这少年士兵见红叶居然直接攻他,不由一惊,仓促抵挡。 左右同伴也上前一步,齐心协力对抗红叶。 “给我破!” 红叶目光闪烁,一声娇咤出口,刀芒凭空暴增数倍。 轰! 巨响传出,溅起雪花无数。 白熊战灵消散,红叶的蝉翼刀,就停在那少年士兵额头前不足一寸的地方。 冷汗,从少年士兵的额头上流了下来,还未落地,就被冻成了冰。 战阵很强,但若是被人看出阵点所在,一力能破百巧。 “放行!”弑杀军副统领摇了摇头,朝徐逸弯腰一拜。 他自然清楚,能破战阵,不是红叶的功劳,而在这位传闻中,年轻得过分,实力又强得可怕的南王。 北境这边也是在极力隐瞒徐逸的真正身份,知晓他是南王的人,少之又少,而且都是北境之王的心腹。 “我王,接下来,恐怕是幻冥军了。”红叶看向前方白茫一片,眉头紧皱。 第四十五章 玄武双将! 北境五大军团,除了天怒天煞以及弑杀之外,就是幻冥与玄武。 玄武自不用说,名震天下的四灵强军之一,北境的王牌兵种。 而幻冥军,则以诡异莫测而闻名。 所有幻冥军战士的近战能力比起其他战士都要弱上一筹,但幻冥军所在之地,五百米区域,便是敌人的禁区。 徐逸与红叶行走在皑皑白雪间,寒风凛冽而过,掀起雪花朵朵。 眼见北境之地最后一个营哨就在前方,又一阵狂风吹拂过来。 红叶猛的眼神一冷,蝉翼刀绽放寒芒。 铛! 金铁之声震颤,一颗黄澄澄的子弹,掉落在雪地里,被劈成了两半。 幻冥军又被称为狙击军团,成建制之后,使用狙击对敌,数百米外例无虚发,堪称战场杀器。 可惜的是,使用狙击,需要极高的目力天赋,而且强大的后坐力,以及相对复杂的装弹换弹程序,又是不容忽视的弊端。 所以幻冥军战士数量极少,只有不到千人。 在四大战区之中,除了三百牧天军之外,就是幻冥军人数最低。 但即便如此,千人狙击齐发,依旧是震撼人心。 七年前,猎国强盛无比,攻破北境极寒峡谷,眼看就能剑指北部平原。 北曌天王沈卓,就以五百幻冥军,子弹齐飞,杀得猎国士兵魂飞魄散,尸体堆叠起来,将极寒峡谷都挡住。 这一战,幻冥军震惊天下,无人不惧。 而在那之后,沈卓收罗天下目力惊人的少年,加以培养,这才有了千人规模。 半年前,猎国再来。 极寒峡谷外的极寒城上,千人幻冥军再展雄风,硬生生将猎国战士阻挡在五百米外,进退不得,抛下大量尸体,这才含恨退军。 徐逸对幻冥军期待已久,终于要亲自感受它的威力。 呼呼呼…… 狂风呼啸中,一颗颗子弹如雷电一般袭来。 红叶神色凝重,站在徐逸身前,一动不动。 蝉翼刀翻飞,无数刀影浮现。 铛铛之声不绝于耳,听得人心头难受,烦躁不堪。 “三十人,去把他们揪出来,拎一把狙击给我。”徐逸淡淡道。 “喏。” 红叶动了。 如同一道魅影,在雪地之上快速移动着。 一颗颗子弹从她耳旁划过,实在是躲不过的,就用蝉翼刀斩掉。 而徐逸这里,无数子弹打来,却被他空手接住,用力一捏,子弹就凹陷了下去。 “空弹。”徐逸嘴角带笑。 确实是空弹。 这不过是一场试探和较量,如果用了实弹,就是杀戮。 “即便是空弹,威力也是不俗,被打中也要受伤,牧天战神,居然敢空手接弹,哼!”沈公子很不服气,她也能做到空手接弹,却不会如徐逸那般轻松。 前面三关,都被红叶挡下,这是她第一次见徐逸出手,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跟这位名声赫赫,炙手可热的南王,一较高下! “啊!” 惨叫声传出。 红叶从雪中抓出一人,用力抛了出去。 闪身到另一处,蝉翼刀落下时,咔嚓一声脆响,一个白色的枪管,断裂开来。 然后,她没有丝毫停顿,闪身躲过一颗子弹后,快步冲出,一脚将一个全身裹着雪白袍子的幻冥军战士踹飞出去。 “算了,让他们撤吧。”沈公子站在高台上看不下去了。 南疆红叶实力确实不俗,幻冥军人数少时不成建制,难不住她,更难不住徐逸。 呜呜号角声传出,雪地里一道道身影冒了出来。 “红叶,回来。”徐逸召回红叶,继续前行。 “我王,北曌天王是不是太过分了,难道当真以为我们南疆不如他北境?”红叶很是不忿。 一次是试探,二次是刁难,但事不过三,这都第四次了,对徐逸这位与北曌天王同级的南王,等同羞辱。 “不是北王安排的。”徐逸把玩着红叶拎回来的一把狙击,微微笑道。 “那是……” 徐逸摇头:“走吧,很快就能见到北王了,毕竟有求于人,就当陪他们演戏好了。” 红叶见徐逸说得轻松,不由笑了起来:“好的。” 三十个幻冥军战士站在营哨门前,看向徐逸和红叶的目光里带着不忿。 他们人数太少了,如果千人齐出,宗师都要陨落。 “还不回来?不够丢人的?”一个白袍将领走来,朝徐逸和红叶拱手:“两位,得罪了。” “无妨。”徐逸含笑摇头。 白袍降临这才带着三十个幻冥军战士离开。 嘎吱…… 营哨大门敞开。 却不等徐逸和红叶迈步前行,两个身高两米,身躯魁梧如墙,赤着臂膀的壮汉大步走出。 每一步落下,都发出咚咚之声,像是两座大山横推过来。 “听说玄武军两位副首领是双胞胎,二位就是吧?”红叶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正是!”二人齐声回应,声音如雷。 朱雀玄武,青龙白虎。 天龙四灵,威震世界。 朱雀如燎原之火,青龙久战不疲。 白虎军最善杀伐,玄武军则防守无敌。 眼前这两位玄武军副统领,一母同胞,心有灵犀,彼此配合之下,实力极强,据说能在宗师手中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也打不赢宗师,总归是凭着皮粗肉厚,防御手段惊人,所以才能不败。 二人稍稍往两边站了站,从二人缝隙中,徐逸和红叶看到了一艘雪地摩托。 “只要红叶将军能赢了我二人,这艘雪地之舟,就送给红叶将军。”二人再度齐声开口,宛如从一人口中说出。 雪地之舟? 红叶秀眉挑了挑。 北境的雪地之舟,价值不菲,黑市开价千万,也没人会卖。 看来对方也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不太妥当,所以换了种方式,针对的也只是红叶而不是徐逸,又拿出了雪地之舟。 如此,就是赌斗,而非刁难了。 “五关六将,看来这最后一关,就是两位副统领了,但本将军为何要跟你们赌斗?区区一辆雪地之舟,本将军还不放在眼里!”红叶道。 徐逸笑而不语,心里却很是满意。 一味的跟随对方的节奏,最终只会惨败。 反客为主,自己掌控主动权,才能战而胜之。 这是兵法之道。 玄武军两位副统领微微一愣,怕是也没想到红叶会拒绝。 “难道南疆的红叶将军,连跟我二人赌斗的勇气都没有吗?”二人嗡声嗡气的道。 “激我?你们,不够资格!我是牧天军副首领,你们是玄武军副统领,要赌斗的话,该找我南疆朱雀军副统领才对。”红叶又道。 二人一时间无语凝噎。 “除非……” 红叶笑容微微变冷。 “除非什么?” “除非让沈笑君出来跟我赌!”红叶大声说道。 第四十六章 北天王,沈卓! 南红叶,北笑君,巾帼不须眉,肝胆两昆仑! 也不知道是谁刻意流传出这么一句话,人们便将两个从未见过的奇女子,相提并论起来。 外界极少有人见过红叶与沈笑君的模样,但却不妨碍他们以自己所想,描绘出倾国倾城,风姿飒爽的绝代天骄。 偏偏二人年龄又相近,所以一直以来都存在着比较。 南疆大战连连,红叶血染衣袍,屠三万苍茫俘虏。 北境猎国犯境时,沈笑君挥斥方遒,冰天雪地一火攻,烧百里尸骨。 红叶踏九品之列,独战苍茫九品二将,斩两颗头颅以告慰南疆英灵,一时间威望无双。 沈笑君便三剑杀猎国副将,万军之中取其首级,安然无恙返回,头颅悬挂极寒城,吓退千军万马。 你方唱罢我就登场,你光芒万丈,我才智无双。 冥冥之中,红叶和沈笑君之间,似乎真的存在一种莫名的较量。 其实无论是外界,还是南疆亦或者北境,许多战士心里,也对于红叶和沈笑君之间的较量有着浓厚的兴趣。 原因无他,男人本色而已。 天龙百将,女将七名。 两位老太君,虽有将名,却已经过了巅峰时期,在京城里安享晚年,只管家事,不问国事。 剩余五将中,禁卫军一人,人高马大,面容粗犷凶悍堪比男人,自然也没人能提起兴趣来。 而后两人,姿色都稍逊,样貌平平,许多人见过。 唯独红叶和沈笑君,名传天下,各种美好的形容词汇一遍遍洗脑,再加上本人几乎不在外现身,很是神秘,自然也就让人们更加好奇。 营哨帐中,沈笑君听闻红叶故意大声说出的话语,眼中闪过一缕精芒,似乎也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但很快,她撇了撇嘴:“本公子想较量的对象,是南王,可不是你红叶。” 沈笑君起身,骑一艘雪地之舟扬长而去。 她若应战,无论输赢,都是脱离了掌控和计划,真正被红叶反客为主。 而在沈笑君离开最后一道营哨,前往北境王府时,玄武军双胞胎副统领也纷纷摇头道:“抱歉,沈公子在王府,想要跟我家沈公子较量,红叶将军你得去王府才行。” “你们的意思是,非要赢了你们,才能去王府?”红叶目光更冷了。 “我兄弟二人只是想跟红叶将军较量一番,没有其他意思。” “你……” “行了。” 红叶正打算应战,徐逸却淡淡开口,目光看向玄武军两位副统领,道:“你等知道我是谁?” 二人对视,心里很清楚。 这个青年,就是天龙百将之首,号牧天战神的南疆之王。 但知道归知道,他们却不能承认,否则就是亵渎南王,这个罪过没人担待得起。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道:“不知道。” 徐逸笑容依旧:“那好,不浪费时间了,你二人联手,能挡下我一招,我跟红叶将军转身离开北境,有生之年绝不踏入一步。” 气氛,在这一句话之下,变得凝重和沉闷起来。 每一个人都能听出,平淡话语之下,隐藏着一抹怒意。 南疆之王,又岂是人人可以揉捏的软柿子? 他知道这些战士也只是听令行事,但并不代表南王的威严可以任意侵犯。 沈笑君的五关六将,是对南王威严的挑衅。 徐逸身居高位,可以心胸宽阔,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但如果还要继续纠缠,那就得付出代价。 这个代价,恐怕会很沉重。 玄武军双胞胎副统领,沉默了下来。 从他们脸上,看得出情绪十分复杂。 其中包含着敬畏,也有激动,更有忐忑,紧张以及跃跃欲试。 跟南王交手? 牧天战神之名,可不是空穴来风。 天龙国百将,能封战神者不足十八。 连红叶、沈笑君这等巾帼,都没资格封战神! 他们,会是南王的对手?别开玩笑。 即便是南王只出一招,即便是他们擅长防守,号称在宗师面前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也没有半点信心!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徐逸不急不躁,任由对方细细思索,接,还是不接。 另一边,沈笑君正朝北境王府而去,行至途中,却看到三辆印着五爪金龙的大型雪地车疾驰而来。 沈笑君不由一愣。 大型雪地车在沈笑君身前停了下来,车窗布帘升起,一张不怒自威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 “爸。”沈笑君笑吟吟的喊了一句。 此人,正是镇守天龙北境,从封王那一刻从未离开北境半步的天龙第一王,北天王,沈卓! 他中年模样,身穿国主御赐战神装,平静而深邃的眼眸中,含着俾睨天下的霸气。 自称沈公子的沈笑君,是北天王沈卓唯一的女儿! “胡闹!” 沈卓开口淡淡喝道:“还不快与我一起,迎接南王。” “爸,他哪有资格让您用金龙雪车,去营哨亲自迎接?当今国主见了您,也要……” “住口!” 沈卓微怒:“你心高气傲无错,但他终究是南王,百将之首,南疆之王,是说着玩的吗?若是哪天本王去南疆,也受到如此待遇,你作何想?” 沈笑君撅了撅嘴,自知理亏,低声道:“这不是没让他说出自己的身份嘛……” “那是南王懒得跟你计较,王者尊严,岂能一再挑衅?算了,你先回去,准备酒水,我去接南王,等会陪个罪就行了。” 说着,沈卓将布帘拉下,国主御赐金龙车,朝着第四营哨快速疾驰。 营哨中,玄武军双胞胎副统领,依旧没有拿定主意。 跟南王交手,后果难料。 他们倒不是怕自己出现意外,而是怕在北境之地,于南王手中不堪一击,丢的是玄武军的人,是北境的脸! “想好没有?磨磨蹭蹭,玄武军难道这么软弱?”红叶出声嘲讽。 二人脸色涨红,冲冠一怒,正要答应。 嘎吱! 猛的,另一侧营哨大门轰然敞开,五爪金龙印刻的大型雪地车出现在眼前。 “金龙车!”双胞胎副统领大惊。 而后,营地中所有北境战士,齐刷刷单膝跪地,山呼海啸:“参见我王!” 声音如雷响,震颤四方。 徐逸目光看向金龙车,眼底有精芒绽放。 金龙车停下,车门打开,北王沈卓,从车内下来。 下一刻,他那平静的眼眸,便与徐逸四目相对。 一北一南,一老一新,两代王者,初见。 彼此,身影齐天! 第四十七章 互相吹捧! 两代王者的对视,一股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寒风猎猎,白雪席卷之上,在场所有人的心神,都如同被一只大手压着,喘不过气来。 就连红叶,也都呼吸显得急促,一双眼眸竟然不敢直视此刻的北王,脊梁都不经意的弯了几分。 煌煌天威,只有齐天人,能挺胸抬头,傲立天下。 良久,沈卓和徐逸,同时气势一收。 寒风停歇,雪花洋洋洒洒飘落,令人窒息的威严,消失无踪。 “徐牧天,见过北王。” 徐逸抬手抱拳,微微欠身,一字一顿。 “徐牧天……” 沈卓眼中有笑意,朗声道:“本王该以何等规格迎你?” 徐逸平静开口:“北王觉得该如何?” “哈哈哈哈……” 沈卓大笑,笑声里满含兴趣。 笑罢,他一挥手,道:“虽是客随主便,但眼下贵客上门,本王自然要听听贵客的意见,若贵客不喜声张,自然可随本王前去王府。” 顿了下,他才又道:“若贵客想要风光,本王可让北境将士,为贵客三呼。” 徐逸眼神闪烁片刻,微笑道:“这是北方。” “哈哈哈……” 沈卓再度放声大笑,笑声充满铿锵。 双手渐渐抬起,抱拳,沈卓郑重道:“沈卓,见过徐牧天。请!” “请!” 徐逸微笑回应,却是当仁不让,沉稳迈步,比沈卓先上了金龙车。 沈卓从另一侧上车,抬眼直视,透过车窗,视线落在了红叶身上。 “红叶将军,远道而来,请上车。” “谢北王。” 红叶恭敬行礼,身形一跃,站上了金龙车旁,与如钢枪一般站在侧位的北王亲卫,站在一起。 金龙车朝北境王府出发。 一轮骄阳悬挂在天际,散发出冰冷的光芒。 白雪皑皑,便披上金装,散出冷冽杀伐的气息。 “南王,久闻大名,今天第一次见,沈某佩服。”沈卓主动开口道。 徐逸便笑着回答:“不曾提前告知,轻装北上,还请北王莫怪,北王气壮山河,护佑天龙北境多年,敌国一步不敢踏前,有北王,是天龙之福。” “哈哈,南王能来北境,北境才沐浴骄阳下,蓬荜生辉,又何必吹捧我这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各领风骚,南王为百将之首,天龙有南王,何其幸运,本王老了,雄心不再,只竭尽全力,护一方安危。” “北王太过自谦了,您十四岁从戎,二十六岁封王,北曌战神威名震慑四方,天龙有如今的强盛北王居功至伟。” “哈哈哈……本王征战沙场至今三十四载,累了,也倦了,天龙的未来,该由南王这般的天骄来守护。” 阳光透过车窗,洒落在沈卓的脸上。 徐逸微笑中,眼中流露些许敬意。 眼前这位北境之王,三十四载风雨飘摇,经历过最残酷血腥的黑暗时代,一人一刀,力挽狂澜。 他是第一个被封为战神之人,也是第一个曾掌控四方雄兵之人。 那时天龙危急,国主年轻,是沈卓匡扶家国社稷,立下不世之功。 曾有人担心这沈卓势力强盛至此,会觊觎国主之位。 但在战事稍停,敌国退兵,百废待兴之际,被封王的沈卓,却是主动放下了南疆、东海、北原三区兵权,并立下誓言,甘愿镇守天龙北境,天龙无灭国之危,便绝不踏出北境一步。 天下敬服! 从此,北曌战神,成为北曌天王。 徐逸被封南疆之王,却不是天王。 东海、西原两区之主,也被封王,却依旧不是天王。 天龙国,唯一的天王,始终只有沈卓。 “北王,我二人就不要再互相吹捧了,不如看看风景,可好?” “哈哈哈,好,是该好好看看风景,南疆可难以看到雪啊。” 二人不再有交谈,彼此将目光放在窗外。 冰雪天地中,白净带着金黄,如一张绝世的画卷。 北境王府,占地极大。 王府内不见有雪,反而假山流水,绿叶红花,层次分明。 在寒冬之境,竟然透着春意。 大殿中,宴会将起。 北境一众高层将领,悉数在场。 连被红叶打败过的天怒天煞等副将领,也都立在殿下。 “拜见我王!参见南王!” 当沈卓带着徐逸踏入时,声震如雷,一干将领全都单膝跪地抱拳。 红叶跟在徐逸身后,也一起跟着跪拜了下去。 “北王,这……”徐逸眉头微皱。 “南王不用担心,在我王府之中,尽是可信之人,这场宴会,专为南王。”沈卓笑着示意徐逸入座。 徐逸想了想,心中对沈卓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他虽然是南疆之王,但若论对南疆的掌控,却还是有些欠缺,不如沈卓。 南北双王汇聚,本该平起平坐。 但这里始终是北境,是沈卓的地盘,所以他居高位,徐逸稍次,落在右手第一个席位。 红叶紧挨徐逸坐下,左手第一个席位却是空着。 “南王来我北境,却因小女顽劣,多有得罪,请南王恕罪。”沈卓朝徐逸举杯。 徐逸端起酒杯,也不说话,遥遥与沈卓一对,然后仰头喝下。 全场目光都汇聚在徐逸身上。 北境的将领们,眼中好奇之色很浓。 二十五岁的徐逸,是否真如传说中那样厉害? “看来南王依旧不太高兴,那就只能让小女亲自出来赔礼道歉了,笑君,还不出来?”沈卓大声喝道。 殿门前,一袭倩影出现。 她长发如瀑布一般随意披在身后,穿一袭轻纱,莲步款款。 白净细腻的脸庞,精致五官如天工勾勒,倾国绝世。 一米七几的高挑身材,黄金比例,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恰到好处。 此时,她走入殿中,红润的唇角勾着一缕沁人心脾的笑意,小家碧玉般,温柔可人,透着贤淑和温婉的气息。 “沈笑君,见过南王。” 沈笑君朝徐逸微微弯腰行礼,起身后,那双桃花潭一般的眼眸,便直直的盯着徐逸看。 最上方,沈卓嘴角抽搐,不由抚额。 殿中北境的一干将领,也都低头,脸色古怪。 红叶感受到了威胁。 她对自己一直挺自信,无论容貌还是身段。 但现在,如芒在背。 南红叶,北笑君,比较无处不在! 第四十八章 争风吃醋! 经常自称沈公子的沈笑君,怎么能这么漂亮? 本是沙场女将,巾帼不让须眉,你着一身轻纱,将姣好身段若隐若现,是想怎样? 红叶咬牙,立刻起身,朝沈卓道:“北王,红叶风尘仆仆而来,仪容不整,还请北王许红叶整理妆容,以示对北境尊重!” 徐逸不由犯懵,仰头看红叶,用眼神询问她想干什么。 但红叶假装没看到徐逸的眼神,依旧站着拱手。 沈卓嘴角又抽了抽,挥手道:“红叶将军所言极是,带红叶将军梳洗一番,有什么要求,悉数满足。” “喏。” 殿旁走出一个中年妇女,盈盈一拜后,带着红叶下去了。 徐逸还在发懵,沈笑君就楚楚可怜的道:“南王,难道要让我一直站着?” 这声音一出,北境的将领们更是汗毛倒竖,脑袋都快低到案桌,五官抽搐。 徐逸连忙道:“沈公子……” “南王不用见外,请叫我笑君。”沈笑君抬手遮脸,一副娇羞模样。 首位的沈卓已经快要表情管理失控了。 徐逸心头一凛,正色道:“本王并无怪罪的意思,请坐。” 沈笑君眼神娇媚的看了眼徐逸,又带着一丝丝嗔意和幽怨,这才款款走到徐逸对面的空位,坐了下来。 徐逸内心一震:“这场宴会,凶险!” “小女顽劣,让南王见笑了,诸位,请共同举杯,欢迎南王到来!”沈卓端起酒杯大声说道。 “欢迎南王!”众将领纷纷举杯。 一饮而尽。 徐逸说道:“此次北上,其实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北王应允。” 一杆将领静静听着。 “南王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听听,本王能帮的,自然不遗余力。”沈卓道。 徐逸深吸一口气,道:“本王有个亲妹妹,叫做徐灵,早年家中大变,妹妹遭人欺凌,双腿残废八年之久,不久前,本王回到故乡,将妹妹送往太乙门救治。” “太乙门门主以太乙针施救,却不太理想,打算炼制一种名为醒神换骨丹的丹药,让我妹妹的双腿重新恢复生机,摆脱轮椅。” “醒神换骨丹?我知道!” 没等徐逸继续说下去,沈笑君忽然开口,盯着徐逸,美眸如画:“据说醒神换骨丹是天下奇丹,能碎骨重生,即便是瘫痪卧床多年的病人,吃下一颗,也能重新站起来,莫不是真的?” 徐逸点头:“太乙门门主一代医圣,他说的话,应该没有虚假。” “那可是炼制醒神换骨丹所需的药材十分稀有?” “沈小姐说得没错,醒神换骨丹所需药材,确实十分难得,其中三位天才地宝更是珍贵。”徐逸回答道。 沈笑君笑了笑:“南王不妨说来听听,我北境之地虽然贫瘠,但也有一些奇药生长,如果能帮到南王,北境定会不余遗力。” 徐逸当即起身抱拳,郑重道:“先谢过北王和沈小姐,本王正是需要……” “我王!红叶将军到!” 没等徐逸说出口,领着红叶下去洗漱的中年妇女去而复返,大声开口。 立刻,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了殿门外。 入眼,是如火一般的红色长裙。 徐逸猛的一呆。 长发飘然,乌黑透亮。 红叶眉心点了一株火莲印记,秀眉如柳叶般精致动人。 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那双眸子里春水盈盈,清澈见底。 高挺鼻梁,细唇红妆。 红色长裙被风吹动,飘然如仙。 她像是画里走出的仙子,令人倾心,难以遗忘。 震撼! 极致震撼! 别说北境的一干将领看得目瞪口呆,就算是跟红叶朝夕相处多年的徐逸,都被这一刻的红叶美到说不出话来。 沈卓身居高位,看看红叶,又不禁看看自己的女儿,心头也是暗道:“南红叶,北笑君,本以为世人无聊,现在看来……妙啊!” “南疆红叶,拜见北王,见过诸位将军。” 红叶走到大殿中央,朝沈卓盈盈一拜,又对北境的各位将领颔首示意,一笑间,倾城倾国。 好些年轻的将领,眼睛都看直了,忘记了眨眼。 沈笑君目光投来,红叶看了回去。 四目相对间,一阵刀光剑影,杀得难解难分。 一股玄妙的气氛,在大殿里回荡。 年轻的北境将领,心跳之余,又有些心悸。 这两位巾帼英雄,今天是杠上了! 沈笑君笑脸盈盈,起身笑道:“红叶姐姐果然倾城绝世,妹妹佩服。” 红叶似笑非笑的回应道:“沈小姐才是姐姐,红叶今年才二十三岁。” “嘻嘻,红叶姐姐谦虚了,妹妹虽然不久后就满二十四,但论沙场征战,姐姐比我早了好些年,妹妹远远不及。” “若是以沙场论姊妹,笑君姐姐出生就在北境,我也羡慕得很呐。” 唇枪舌剑,不见硝烟。 以徐逸的沉稳,额头上都冒出冷汗。 这一战实在是凶险! 一群大老爷们,全都禁声。 哪怕南北双王在场,此刻也都沦为配角。 “咳。” 沈卓干咳一声:“红叶将军请入坐。” 红叶弯腰:“谢北王。” 说完,她才返回徐逸身旁坐下。 徐逸瞪了她一眼,红叶眼神里露出倔强。 无语半晌,徐逸开口说道:“北王,本王方才所说……” “对了,南王刚才好像是想求药,不知道我北境有什么稀世奇药被南王看上。”沈笑君接口道。 徐逸看向沈笑君,沉声开口:“神迹雪莲。” “什么?神迹雪莲!” “南王想要的居然是神迹雪莲!” 北境一众将领大惊。 就连沈卓,都脸色微微变幻起来。 徐逸见状,心头一沉:“北王,莫非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这……” 沈卓迟疑片刻,正色道:“实不相瞒,神迹雪莲有脱胎换骨的功效,这点想必南王是知道的,小女天资极高,但先天寒气入体,导致骨骼上有暗疾,所以迟迟无法向宗师之境发起冲击。本王早年间得到神迹雪莲一株,正打算在小女二十四岁生日之后,借助雪莲功效,让小女冲击宗师。” 徐逸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冲击宗师之境,是每一个武者的目标。 多少武者穷极一生都难以踏入,为了宗师之境,涉险地,历生死,不惜一切代价。 阻人宗师之境,等同杀人全家。 这是不共戴天之仇! 北王要以神迹雪莲助沈笑君冲击宗师,自然不可能再将神迹雪莲拿出。 徐逸此次北上的目的,要落空了…… 第四十九章 先比舞,再比武! 见徐逸眼中有失望之色,红叶紧紧咬唇,问道:“北王,红叶斗胆,请问除了神迹雪莲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天才地宝,能帮主笑君姐姐清除暗疾?” 沈卓瞥了眼自己的女儿,淡淡道:“倒也不是没有可代替的东西,只是……” 徐逸当即沉声开口:“北王请说,只要有替代之物,本王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沈卓摆了摆手,举杯道:“这事稍后再说,南王大驾光临,本王高兴,先喝上几杯?” “北王有兴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敬北王。” “请!” 音乐渐起,歌舞纷呈。 徐逸知道这件事急不来,也没打算强人所难,所以干脆暂时放下心中忧虑,跟沈卓喝了起来。 北境诸多将领,全都来敬酒。 一人一杯,徐逸来者不拒,豪迈畅饮。 不知不觉间,三大坛美酒下肚,徐逸面色微醺。 红叶和沈笑君之间也是拼了不少酒,两女脸上各有红晕,看起来十分醉人。 但九品高手,自然不会轻易醉倒,所以二人依旧很清醒。 “南王难得来北境,小女子愿意为南王献上一曲舞蹈,不知道南王愿不愿意看?”沈笑君起身,走到徐逸身前,梨涡浅笑,倾国倾城。 红叶立刻道:“笑君姐姐,小妹也会些舞蹈,不如我与姐姐共舞一曲?” “哦?红叶姐姐还会跳舞?果然是多才多艺,让人钦佩。” 沈笑君笑道:“那红叶姐姐擅长什么舞蹈?妹妹我配合你呀。” “这是北境,就由姐姐做主吧。”红叶十分自信的道。 她很少跳舞,但本身天赋极高,暗地里也看些舞蹈视频之类的,没事就自己跳上一段。 虽然红叶一贯都是穿着戎装,徐逸倒也看过几次她的舞蹈,称赞不决。 “东海朝西,马蹄地老天荒,终了却添香。” “南国北望,劝君好生思量,莫负了霓裳。” 沈笑君美眸眼波流转,道:“红叶姐姐,霓裳舞可好?” “真巧,妹妹跟笑君姐姐一样,喜欢霓裳。” 针锋相对,却笑靥如花。 南王北王,一众将领,心头狂跳。 “起乐!”沈笑君一挥纱袖。 古朝钟乐之声回荡大殿。 沈笑君和红叶,果然都很熟悉这霓裳舞曲,一左一右,拉开距离后,随音乐而起。 长裙飘飘,身姿窈窕。 一红一白,如两朵盛开的莲花,看起来赏心悦目到极点。 这霓裳舞从古朝传承下来,数百年不断,天下人共赏,舞动起来,本就美轮美奂。 沈笑君和红叶,穿戎装英姿飒爽,穿纱裙倾城无双,都堪称绝代佳人。 共舞霓裳舞曲,震撼性难以言喻。 一时间,连徐逸的目光都忘记了眨动。 终于,一曲落下。 寂静良久之后,满场喝彩,掌声雷动。 北境将领们激动不已,只觉得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南疆红叶,北境笑君,两大巾帼美女共同演绎,亲眼见证,已经不枉此生。 沈笑君和红叶两女,彼此含笑,眼底却有不服气之意。 二人的较量,没有分出高下! 沈笑君主动发难:“红叶姐姐巾帼不让须眉,让妹妹敬佩万分,光是见识姐姐的舞姿,却还没见识姐姐飒爽之风。” 红叶抿嘴笑:“笑君姐姐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妹妹早已心驰神往,不知道姐姐要怎么看飒爽之风呢?” “听闻姐姐善刀,妹妹不才,倒是会点剑法,此番南王北上,难得一见,不如刀剑齐鸣,为南王喝彩。”沈笑君道。 沈卓眉头一沉:“笑君,胡闹!宴会上怎么能动刀兵?” “北王,红叶倒是觉得可行,刀剑齐鸣,也为北王喝彩,为北境喝彩。”红叶道。 徐逸淡淡道:“红叶,回来。” “南王莫不是怕我伤了姐姐?您请放心,我跟姐姐只是切磋一下,不打紧的。”沈笑君对徐逸道。 “胡闹!”沈卓大怒。 “北王息怒,红叶不敢伤笑君姐姐,只是切磋而已,不伤和气。”红叶拱手行礼。 沈卓无语看徐逸。 徐逸回了个我也很无奈的眼神。 整个南疆,要说有谁敢违抗徐逸命令的,也就一个红叶。 而北境之中,沈卓也唯独拿沈笑君没有办法。 好嘛。 打嘛。 来嘛。 顿时,二人心里打定主意。 世人都将南红叶北笑君相提并论,二人现在凑在一起,不分个高下,怕是都不会甘心。 “恭喜我王,恭喜南王!” 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起身笑道。 他叫万钧,是北境的军师,北境中,除沈卓之外,他地位尊崇,就连沈笑君都对他颇为敬重。 沈笑君的谋略之法,也是师从万钧所学。 “喜从何来?”沈卓问道。 “沈公子和红叶将军才艺无双,如此巾帼,是南北之幸,当然该恭喜。” 沈卓笑道:“哈哈哈……有道理,行吧,笑君,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你跟红叶将军可不要伤了和气,南王觉得怎么样?” 徐逸点头:“北王说得有道理,红叶,点到为止。” “谢我王!”沈笑君和红叶分别对沈卓和徐逸说道。 大殿空间够大,也不用特意挪位置出来。 红叶手腕翻转,薄如蝉翼,几近透明的刀刃就已经出现,在掌心滴溜溜的旋转着。 而沈笑君那边,有人恭敬送来一把没有剑刃的剑柄。 剑柄巴掌长短,晶莹如玉。 沈笑君轻轻一抖,翠绿色的剑刃就弹了出来,泛起绿莹莹的光泽。 “这把剑名叫荧光,北境难寻的绿荧矿石打造,看似如玉,但比玄铁更坚硬,剑锋无匹,吹毛断发。”沈笑君道。 红叶微微一笑:“我手中短刀名蝉翼,轻薄无影,添加天骨蝉,开金裂石易如反掌。” “红叶姐姐,请!” “笑君姐姐先请。” “你是贵客,自然你先。” “红叶可不敢反客为主,还是姐姐先吧。” 众人:“……” 谁都不敢先,是因为谁都没有看出对方的破绽。 高手交战,先出手不一定抢占先机,后出手也可后来居上,不容一丝一毫的马虎。 两女较量的心思浓厚,这一战,谁都不愿意输给对方,当然会全力以赴。 交战,一触即发! 第五十章 不分上下! 嗖! 沈笑君动了。 她脚下一点,白纱如风,荧光剑微微上挑,直奔红叶的脖子。 因为是大殿里,空间比起外面确实不算多宽,而且宴会还在继续,所以她也没有释放剑气之类的东西,尽量的压缩了自己的实力。 红叶这边,也是如此,以蝉翼刀抵挡之时,脚下轻轻滑动,一字马拉开,自然而然整个人矮了下去。 嗤嗤嗤…… 蝉翼刀与荧光剑之间摩擦出阵阵火花,红叶朝沈笑君手腕处切去。 沈笑君反应很快,见红叶想逼她弃掉武器,干脆一松手,荧光剑脱手而出。 同时,她整个人倒悬而上,身形一百八十度旋转,头上脚下,掌心吸力发出,荧光剑如同受到召唤一样,重新回到她的手中。 刹那间,举剑下刺。 红叶见状,单手一拍,两条腿跟螺旋一样快速踢起,刀剑再度碰撞,发出刺耳欲聋的叮声。 这场交战,双方都没有施展强大的招式,她们不约而同,用精准的反应和判断,以及自身的预判能力来对敌。 只有这样,赢了才是真正的赢,而不会被人诟病说是用了绚烂的武技,以技压人。 白纱翻飞,红裙滚滚,一刀一剑,闪转腾挪间,不像是切磋武艺,更像是一场双人舞。 红叶越大越心惊,她发现沈笑君的实力居然真的跟她不相伯仲,而且两人之间,除了武器不一样之外,还有一些异曲同工的点。 比如速度,比如韧性。 “沈笑君,当真难缠!” 而沈笑君心里,却不禁有些沮丧。 从听闻南疆之王进入北境之后,她就觉得机会来了。 徐逸与她年龄相似。 她父亲是天龙国唯一的天王,是北曌战神,亲自教导武学。 她师父是北境第一谋士,有‘谋而后定,举重若轻’之称的万钧,从小教她沙场谋略。 沈笑君很自傲,她自认文武双全,以女子之身,不输天下豪杰,所以才一直自称沈公子。 徐逸半路出家,凭什么能短短时间搏出个王位? 百将之首、南疆之王、牧天战神。 这些荣誉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到底凭什么?沈笑君不服。 她觉得,徐逸这个南王,名不副实,完全是凭借机缘巧合,苍茫十年战乱的缘故。 如果她在南疆,肯定也能打得苍茫国举国投降,她也能成为百将之首、南疆之王! 说不定还能封个笑君战神之类的。 但现在,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小看了这位南王。 连徐逸身旁的红叶都能跟她相提并论,南疆还有四位实力强悍的大将,其中一位朱雀战神,实力比红叶还强。 即便如此,他们也只能是将,而徐逸为王。 一种比不过徐逸的沮丧,就浓浓袭来。 可是,她并没有因此而心神受扰,反倒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战胜红叶,证明自己比红叶优秀,未来,也会比徐逸这个南王优秀! “什么南红叶北笑君?凭什么我就要在红叶之后?今天,我就要赢了她,让世人说起来,先说北笑君,再说南红叶!” 铛铛铛…… 随着二女的交战继续,北境一众将领看得赞不绝口,并且心里也多少有些惭愧的感觉。 两个女人家,实力却比他们都强。 让一群大老爷们的脸往哪里搁? 徐逸剑眉微微皱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两女还比较克制。 现在经过交战,双方僵持不下,好像已经打出了真火,非要分一个高下。 再这么打下去,必然会有一人受伤。 无论是沈笑君还是红叶,这都不是徐逸愿意看到的。 端坐首位的北曌天王沈卓,也看出了这一点,浓眉下,眼眸一眯。 “报!” 就在此时,一声大吼从殿门外传来。 有一个身穿白色战服的战士急匆匆跑来,刚刚迈入大殿,一刀一剑,电光火石间,没入他前方脚下不到一眯的地方。 这名战士顿时脸色惨白,一滴冷汗从脸庞滑落下来。 “住手!”、沈卓威严开口,沈笑君和红叶不由得一震,各自停下。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南王和红叶将军舟车劳顿,请先下去休息。”沈卓道。 徐逸起身,抱了抱拳,大步离去。 红叶连忙跟上,在殿门处一甩红袖,蝉翼刀便落入她手中,低头顺眉,跟着红叶离开。 北境王府,客房区域。 “南王,就请在这里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 “红叶将军,您住南王旁边这间,有什么需要的也请不要客气。那就不打扰南王和红叶将军休息了。”中年妇女盈盈一拜,转身离去。 大门推开,徐逸和红叶走了进去。 一应家具俱全,还有地暖开着。 “我王,属下知罪。”红叶单膝跪地。 “起来,你没做错什么,给我沏壶茶。”徐逸将红叶搀扶起来。 红叶脸上露出笑容,连连点头。 她今天确实是冲动了。 这里是北境,沈笑君是北境之王的女儿,她非要跟沈笑君分个高下胜负,如果真的惹得北王父女不喜,徐逸想要的神迹雪莲就绝对拿不到。 虽然本来也没什么机会。 红叶一边沏茶一边说道:“我王,如果拿不到神迹雪莲的话您妹妹怎么办?不如我晚上……” 徐逸知道红叶的意思,摇了摇头:“不要乱来。” 北王的私库是禁地,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护卫,想要从里面偷神迹雪莲,徐逸自己都没什么把握,更别说是红叶。 一旦行动,无论拿到还是没拿到,都会与沈卓交恶。 这位天龙国的第一重臣,底蕴深厚,徐逸虽然炙手可热,是新晋之王,但比起来还是差了沈卓一些,不愿得罪。 “北王不是说还有代替的东西么?晚饭的时候问清楚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尽力而为吧。”徐逸心情沉重的道。 红叶抿了抿嘴,她很想帮徐逸,即便是付出生命为代价都可以,只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让她心里很是难受。 “这些天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徐逸道。 “红叶伺候我王更衣。”红叶道。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喏。” 见徐逸一再坚持,红叶点了点头,退出徐逸房间,去了隔壁自己的住处。 “但凡有一丝机会,我也要帮我王拿到神迹雪莲!”红叶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紧紧咬牙。